對著屋內的銅鏡,郭廷盡量顯得自己得體一點、整裝幹淨,手扶自己下巴的青黑胡渣,眼中有著對家鄉故饒思索,這微微有些出神的模樣,惹得身邊人發笑。
那是大笑就跟著他的隨從,除了大公子和沐姐,還真沒見過二公子這幕又敬又怕的模樣,若是被駐城的那些老臣和下屬,還有敵人知曉,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他們必然要站在郭廷的帳前、城前讓人叫罵幾幾夜,將其嘲笑個徹底才好。
不過,現在也不同與往常,姐的聰慧和膽識皆讓下人都看見,她並非一般人可以駕馭,也並非常人能夠比較,公子有些不如她也算不得什麼。
郭廷瞥了一眼身後,不怒自威,讓人有些後怕,這是多年以來在戰場上拚殺出來的氣魄和威視,身側之人隻得一眼,便不再露出喜色,收回表情地下神情。
白蕊被雲玨留在了義城,阿珠和無微都是武士,又經曆多年的戰場洗禮,哪裏還懂什麼胭脂俗粉、服飾打扮,這一切都得讓雲玨自己來了,也沒個平常在身邊出主意得。
挑了一身水墨荷葉墜邊紗裙,一身輕盈,似有嫋嫋絕音之身,映襯得雲玨有獨特秀麗之姿,腰間掛玉,左邊配香囊,頭飾盤旋為髻,用簪、用釵、或是用銀環扣飾,顯得女子即高調富貴,又沉著隨性。
倒是符合雲玨得性子。
腳踩布屐,手持團蒲,典型地當初洛陽城中得世家姐模樣,帶著無微前去府門得迎廳口,她臉色平靜,像是接待一個遠道而來、但有些疏遠的貴客,但眼底的平淡無奇有淡淡的漣漪掛起了心底的波浪。
無微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雲玨,知曉她些許的內心。
雲玨壓低了自己胸口的重氣,提著裙角,輕聲慢步地跨進了府門的門檻,屋內無香爐繚繞,她已經多年不再使用香爐,至於還有一部分她對於此有著不喜的氣息。
門檻不高,輕輕一跨就過去了,左側是臥廳,午時有些疲憊的時候,可以在上麵憩一會兒,正麵直視的是議事廳書桌,一般雲玨就呆在這處理事宜、討論安排。
右側是雲玨的書房,她平日裏會抽出一個時辰,習字對原先的練習鞏固,這都是她多年形成的習慣,若是有近來值得一看的書籍、注解她都會抽出時間看一點是一點。
迎麵,雲玨一眨眼,一瞬之間,便於郭廷的視線相對,半空中四目相對,似有潺潺流水、歲月靜好的氣氛,連門外、室內、身側的空氣、時間都減慢,緩緩地流動,她不曾想這一點,她對郭廷相見時,還有不出話的時刻。
兩人四目相對,卻遲遲沒有開口,郭廷微微將眼神撇開,神情有些無措,不知道該怎麼、什麼,雲玨亦然,但卻沒有郭廷顯得那樣心虛。
隻是二人多年未見,書信聯係、不似當麵所見,自有些在心中的語氣、神情都不止是這麼一點。
放下自己手中的裙角,雲玨雙手置於自己腹前,一靠,給郭廷行了一禮,神情釋然、輕鬆淡淡地道:“二哥,旅途勞頓......好久不見。”
這禮儀,這言語,這神情,都在給那群誹謗雲玨之人大大的耳光,他的妹,那是當今少見、絕無僅有,世家的風範、禮儀、教養此詞不缺,甚至有的地方更甚之,這是郭家的驕傲,也是他的驕傲。
雲玨行的是當年送郭廷出城前,送行前對郭廷行的禮,是世家的禮,是晚輩的禮,也是至親之禮.......如今,雲玨又重新對郭廷施展,可見雲玨想讓郭廷看到她的初心,也想讓他看到自己的改變和不同。
她先開口,使得郭廷眼眶邊緣有輕輕地濕潤,鼻尖微酸,今日是高興之事,他將這些一一咽了下去,看著眼前這俯身問禮的女子,長大了,不再僅僅隻是他的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