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無邊,孤月懸空。
今夜,沒有蟲鳴犬吠,聽不見半點聲音,唯有幹燥的空氣營造出令人窒息的氛圍。
風起時,城門兩旁掛著的燈籠左右搖曳,發出老鼠吱吱磨牙般的聲音。
從散發的燈光可以看到牆簷上的字跡——墉城。
“駕!”一聲馬嘶,喚醒了沉睡的夜。
一匹馬從城門內快速竄了出來。
馬上的少年呼吸粗重,一滴血從嘴角溢出來,滴落在馬背上。他手裏的馬鞭舉起又很快落下,馬兒又是一聲嘶吼,在月光下拖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隨後融入漆黑的夜。
身後傳來一句“別讓他逃了。”
又是兩人駕著兩匹高頭大馬緊隨而來。
……
花花麵白如紙,嘴角鮮血不住流淌,已連成一條線,從他凝眉的眼中卻看不到痛苦,隻有寒如刀的精光與堅毅。
他習慣了痛,習慣了受傷,也習慣了流血。
馬兒每次奔跑帶來的顛簸如有人拿著鐵錘一次次敲打著他的五髒六腑。傷勢越來越重,眼皮越來越沉,命魂越發孱弱。
前方就是叢林。
一裏,僅有一裏距離,有了逃出生天的曙光。
“逢林莫入”的江湖傳聞在此刻已沒有任何意義,隻有進入叢林才有一線生機,或許才能找到機會藏匿其中。
“看你往哪裏逃,受死吧!”
身後傳來一聲淒厲的馬嘶。花花回望一眼,不想那黑衣年青人竟從十丈之外已出手。
掌風呼嘯,裹挾著玄氣迎頭擊來。
花花深知對方的厲害,地玄境三重的自己如何是他的敵手,此人可是比地玄境八重的大哥更勝一籌的高手。
何況自己還身受重傷。可以想見,受其一掌,難覓生機。
千鈞一發之際,花花立時偏頭閃避,堪堪與掌風擦肩而過。卻也失去了重心,跌落下馬。
翻滾兩圈後,撞到一顆老樹,才停了下來。
重咳兩聲,一大口血噴了出來。花花艱難起身,雙腿軟綿綿,連自身體重也已支撐不住。遂背倚老樹,才不至於栽倒在地。
他雙眼微眯,倔強的傲然仰頭,咳喘著道:“花昨玉,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給了家族什麼好處?為何要對我趕盡殺絕?”
他望著的不是對他出手的黑衣青年,而是站著位置稍靠後的另一個青年。
花昨玉眼神閃爍,臉色複雜,並沒有說話。原以為隻是教訓一頓,怎麼變成了滅口!
他並沒有得到好處,隻不過想討好對方罷了。
黑衣青年嘿嘿冷笑,對著花昨玉道:“你別擔心,此事後果我一力承當。”
花花雙眼如電,“你究竟是誰?”
“我叫離陌。”
離陌!花花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他確信在此之前並未與這個離陌有過任何交集,今日也不過是第一次見到他的麵。
離陌的到來,花家上下極度重視,常年閉關不見客的花家家主親自為其接風設宴。
不曾想,花花一出現,對方二話不說,對其動手,而花家卻沒有一個人出頭,甚至一句話也沒有表態……
“至於好處嘛!”離陌沉吟片刻,“花昨玉,明日你與我一同回去。你天資不低,或許入得了我爹的法眼。”
花昨玉眼中放光,“此話當真?”
“什麼當真不當真?本少主向來一言九鼎。”
“多謝少主提攜,日後少主若有吩咐,在下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個不算承諾的承諾使得花昨玉感恩戴德,急忙獻媚,表了決心,可想而知,離陌背景十分不一般。
花昨玉歎息一聲,“不要怨我,事情發展到此,為兄迫不得已,你不得不死。”
花花用盡全力,沉喝道:“住口!你居然還有臉跟我稱兄道弟,你何曾將我當作兄弟?”
“十五年來,你多番欺辱,我忍了,可萬萬想不到你狠毒如斯。實力不濟,人微言輕如我隻可恨不能親手宰了你。”
接著狠狠盯著離陌,“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不知道我哪裏冒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