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臻是不一樣的。 他的成長,以肉眼可視的速度倍增。 喻清堯坐在方導麵前的顯示屏前,一邊審視著屏幕中說著台詞的青年,淺麥色的肌膚,肩寬窄臀,雙腿線條筆直修長,再加上俊朗立體的五官,頗有一些歐美人似的感覺。審視完後,又一邊仰頭凝視著在拍攝區域中演繹角色的梁臻。 僅僅五天,梁臻很快的適應了身為配角而非群演的身份,縱使在演技上沒有質的飛躍,喻清堯依舊看到了他的細微的變化。 “你對這小夥子很在意?” 精明如方芬,加上女人天生的第六感,須臾捕捉到喻清堯對梁臻不一樣的目光。 喻清堯沒有否認。 “上次,在試鏡會上,你讓我看接下來楊家華的表演,並不是想左右我的決定,而是想讓當時的評審團真正的認可他對吧。”方芬眼睛一眯,藏不住的魚尾紋皺成幾條線。 工作人員上前遞過兩杯涼茶,解暑氣。不得不說,在七月正夏,雖說這幾場戲在室內拍攝,空調的冷氣也不足以平息人流的不斷湧動。 喻清堯不喜在炎熱的夏日出門,邱易看著正在拍攝中的梁臻,眼裏的情緒愈是玩味。 陳笙還不知梁臻與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關係,但也看出了喻清堯待梁臻的不同,唯唯諾諾試探性的問邱易道:“喻總對梁臻是否有其他意思?” 邱易鏡片下的眼睛輕微上揚,勾勒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光,“梁臻是歡藝的藝人,喻總還能有什麼意思?” 陳笙止住了話頭,轉而說一些梁臻未來的可行之路。 梁臻下戲之後,今天的戲份全部結束,本想看後麵的拍攝,但想到喻清堯還在,褪下戲服之後,徑直去了化妝室卸妝。 恰好有演員在裏麵化妝,梁臻安靜的等候在一旁。 劇組的化妝室休息室皆是八卦流傳最廣地方,梁臻還沒坐一會兒,進來的工作人員帶來了一波“熱潮”。 “你們知道今個兒還有誰來了嗎?” 正在化妝的演員們以及工作人員們倏地睜開眼,無不例外的紛紛豎起耳朵。 “天娛的那誰!” 天娛,國內知名娛樂公司之一,與歡藝齊名。不同於歡藝年輕的血液較多,天娛近幾年隻有老牌演員坐鎮。新上任的總裁是老蔣總的小兒子蔣修澤,自蔣修澤上任以來公司著重於吸收新鮮血液卻一直未見成效,但旗下製作的視劇依舊獲得了不少的成就。 梁臻有些奇怪,歡藝向來與天娛井水不犯河水,並且《兩情相悅》並沒有天娛的藝人,怎麼會出現“天娛的那誰”呢? 化妝室立刻變得嘰嘰喳喳,就連跟梁臻相熟的化妝室小楊也按耐不住的述說著八卦,小臉蛋紅雲密布的,語氣也帶著嬌羞,“是蔣總來了嗎?” “是啊!剛剛我偷拍了幾張!蔣總真的好帥哦!這種臉不去當明星可惜了。” “哎呀,我們喻大大氣質可比蔣總好多了,你們可別忘記我們是歡藝的!” “美色麵前無國家!不對不對,無公司!” “蔣總是來探班嗎?” “據說蔣總和方導有些交情……” “不管!不管!把你偷拍的照片微信發給我啊!” “蔣總的眼睛有點灰藍灰藍的,是混血兒嗎?” “你們就別想了,不是有人傳蔣修澤喜歡同性嗎?” “絕對是謠傳吧!前段時間還看見蔣總和那誰,一個十八線的小模特的緋聞呢。” …… 小楊要完了照片,才幫梁臻卸妝,一麵卸著,嘴巴還是說個不停,但看到鏡子中的梁臻,話鋒一轉,“其實吧,還是我們小梁比較帥。” 這話在化妝室內如平地一聲驚雷,本欲低調在角落卸妝的梁臻,立刻收獲了眾多的眼光,還有一群人湧上來的合照。 梁臻有點不好意思,一一拍照,卸好妝後,找到陳笙。 陳笙拉過梁臻,虛胖的身體有些顫巍巍的抖動著,嚴肅吩咐道:“明天鄧天陽進組,該注意的都要多注意些。” 梁臻點點頭,“陳哥我知道的。” 陳笙深深看了梁臻一眼,沒再說話。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陳笙接了通電話就先走了,梁臻在人群中尋找著喻清堯的身影,卻無處可尋。 喻清堯沒有找到,邱易先一步發現了梁臻,看著四處張望的青年揚聲呼喚:“梁臻。” 此時,梁臻已經在沒有人所在的空曠處,邱易跟著上前,“天娛的總裁找喻總有些事。” 梁臻覺得有些怪異,但說不出怪異在哪裏。 “喻總讓我先送你回去。”邱易道。 梁臻胸口有些悶悶的,第一次有點不耐道:“抱歉了邱助理,我想和方導討論一下之後的一幕戲” 邱易審視的看了梁臻一眼,“行吧。” 望著梁臻遠去的背影,邱易不由想,這喻總的小情兒不會是吃醋了吧? 喻清堯沒有想到天娛的總裁回來特意探《兩情相悅》劇組的班,但考慮到方芬方導與天娛也有過合作的關係,他沒有多想,但當對方表現出想和自己攀談時,喻清堯難免有一些戒心。 “聽說喻總不喜喝酒,隻能請你吃一些小菜。” 蔣修澤為喻清堯擺好餐具,這個動作讓喻清堯倍感不是,卻無從拒絕。 麵前的男人是帶有壓迫力的,許是混血兒的麵貌比東方人的棱角分明不少,眼窩級深,顯得眼眸深邃。西裝革履包裹著一看便知不乏運動健身的身材。 “還滿意你看到的嗎?”蔣修澤勾勾唇。 喻清堯:??? 蔣修澤輕聲笑起:“隻是開個玩笑。” 喻清堯禮貌地笑笑,“蔣總果然風趣。” 蔣修澤見麵前的男子禮貌的笑容,襯的如玉的肌膚更加惹人注目。周遭的那股清淡的氣氛未曾變化,雅致的五官,讓麵前的男子更顯一種獨特的氣質。 “我與你年歲相差不大,不如名字相稱?”蔣修澤目光灼灼。 喻清堯點頭。 “清堯。” “修澤。” 喻清堯淡淡道,沒有帶任何一點情緒,等到餐點上齊,便開始動筷子。 蔣修澤欲多說話,但對方顯然秉承“食不言”的原則,最終隻得遷就對方。 一飯畢,蔣修澤說要送喻清堯回家,喻清堯本就想拒絕,哪知行至飯店門口就看見熟悉的黑色轎車。 司機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看不清容貌。 “我的司機來接我了,多謝修澤的好意。”喻清堯道了聲再見後,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蔣修澤終究沒看見車內的情形,隻得目送對方離開。 車廂內空調的冷氣有規律的運轉著,毫無疑問,來接喻清堯的是梁臻本人。 梁臻見喻清堯在副駕駛座好,傾身過去將安全帶為對方係好。這樣一個曖昧的動作,梁臻的餘光都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細膩的毛孔,還有卷翹的睫毛。 “邱助理說您會晚點回,我自主主張的來接您了。” 梁臻知道,自己今天是衝動了,同方導討論了下一幕戲之後,他在劇組怎麼樣也坐不住了,隻得回到喻清堯的公寓。空蕩的房間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的一清二楚,這種感覺讓梁臻備受煎熬,尤其是想到白日裏化妝師內無意聽見的關於蔣修澤的性向的閑談,在腦海裏不停地回放。 喻清堯審視著梁臻臉上微妙的表情,倏地一笑:“怎麼會是自作主張,你能來接我,我很高興。” 他是真的高興,胸腔的喜悅將之前與蔣修澤一同共餐的尷尬不適之感一掃而空,不自覺地就笑了出來。 梁臻驀地一愣,當看見喻清堯嘴角上揚的那一瞬,仿佛見到枯枝冒出嫩綠尖牙,他聽見自己用著近乎於柔情的聲調應了一聲,肺腑內轟鳴作響。 燈紅酒綠的街道,蒙上一層薄薄的暖紗,銀色的轎車在馬路上緩緩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