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文羽剛要起身,沐老爺忽然一眼瞪過來:“你給我坐下。”
“父親。”
“你給我坐下。”沐老爺重複了一遍,隻是這次的聲音更加的嚴厲,隱有雷霆之勢。
沐老爺並不是個暴脾氣,相反,他對子女多有溺愛,平時也極少這樣說話,所以他突然吹胡子瞪眼的咆哮,也讓沐文羽一時愣住了。
郭守義眼見著沐文羽的臉上掛不住,急忙出聲勸解:“老沐,你這是怎麼了,文羽好端端的,你衝他發什麼脾氣?我看你是越老脾氣越暴躁了。”
說著還往淩慎行那邊瞥了眼,意思是今天大帥在場,讓他收斂收斂,不要讓大帥看笑話。
沐老爺順著郭守義的話道:“既然大家今天都在場,那我們就把文羽和郭蘭的婚事定下來,他們兩個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而且這親事也是兩家長輩都在場的情況下定下來的,正好今天大帥也在,文羽又是大帥的下屬,還要請大帥以後做他們兩個的主婚人,如今文柏在死牢裏,文宣還小,我隻操心文羽的婚事,難得有機會和郭兄的家人坐在一起,就擇日不如撞日了。”
“父親……。”沐文羽要說話。
對麵的沐晚衝他使了個眼色。
她知道沐文羽一定會不管不顧的將實情說出來,可他有沒有考慮到後果?
今天不止兩家人都在,還有淩慎行在場,若是沐文羽提出不娶郭蘭,郭守義的麵子要往哪裏擱?大概還會引發病情加重,命不久矣,那時候就算別人不怪罪,沐文羽自己的良心也會過不去。
而且,郭蘭畢竟是個靦腆害羞的女孩子,當眾悔婚,就跟打她的耳光無異,這讓郭蘭以後還有何麵目見沐家的人?
最重要的是,沐老爺是個倔脾氣,這件事是他早早就認定的,現在更是為了能夠滿足兄弟臨死前的最後心願,除非沐文羽與沐老爺斷絕父子關係,不然這門親事絕對不會不了了之。
沐晚明白沐文羽的感受,但這件事顯然已經沒有了轉圜的餘地,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沐文羽真的與沐老爺反目。
就算要提,也絕對不是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效果隻會適得其反。
沐文羽被沐晚那警告的一眼嚇得縮了一下,從什麼時候起,他就事事依賴自己的姐姐,同時又視她為母親一般尊敬,現在被瞪了一眼,他立刻就像縮了水般,到了嘴邊的話也都卡在了喉間。
郭守義顯然沒想到沐老爺會提兩家孩子的婚事,簡直又驚又喜,郭蘭的終身大事一直是他的牽掛,其實也是數次想要同沐老爺提起,但礙於沐文羽現在效力於大帥,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沒有主動提起過,隻是想找一個合適的機會同沐老爺坐下來談談。
今天真是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沐老爺顯然是有備而來,就連哪天辦喜事的日子都定了下來,不早不晚,就在一個月之後。
“本來可以更早一些,但是沐家要遷祖墳,喜事還要排在這件事之後,免得衝撞了祖先,同時遷了祖墳再結親也是圖個吉利。”沐老爺態度誠懇:“郭兄,你意下如何?”
郭守義自然是一百個願意,郭家其他人也都露出滿意的笑容,郭蘭更是害羞的低下了頭。
比起郭家人的喜悅,沐家這邊卻是各懷心思。
宴席結束,淩慎行為郭家人安排了旅館,又派人將郭守義送回醫院,由郭蘭和郭夫人照顧著。
而沐文羽在連城有一處兩進的院子,沐老爺便要去他那裏休息。
沐晚不放心,也和淩慎行一起跟了過來。
現在院子裏隻有沐家人,沐老爺終於沉下臉,怒斥沐文羽:“你到底想幹什麼?”
若不是他在飯桌上極力壓著,沐文羽恐怕已經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
沐文羽在沐老爺的麵前跪了下去:“父親,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實話實說,我對郭蘭隻是從小到大的情誼,我待她如妹妹,就算是喜歡,也是兄妹之間的喜歡,我不能娶她,娶了她也不會給她幸福。”
果然是這樣一番話,沐老爺氣得胸口起伏,看向沐晚道:“我就知道他一張嘴準說不出什麼好話,若是不喜歡人家,為何早不開口?”
“因為……因為我也是才有了喜歡的人。”沐文羽揚起頭,目光堅定:“我非她不娶。”
淩慎行聽了這話,轉頭看了沐晚一眼。
他平時不太注重內宅裏的事情,說得不好聽一點,他這個人的情商跟智商不太成正比,除了悶著頭的對沐晚好,對於其他女人簡直避如蛇蠍,這種情情愛愛的事情自然不會刻意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