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好欺負嗎?嗯?”
他的眼睛盯著她的眼睛。
她鬧不明白他意思何在,還是搖了搖頭。
“那你就給我坐著別動!別逼我咬你!”
這一吼,多少是起了些作用,陶夢園沒再掙紮,也沒說什麼,就看著他重新轉動車鑰匙,將車開了出去。
周身都是雨水,她的,還有他的,兩個人都無比的狼狽。
她從小包裏翻出餐巾紙來擦擦,擦了額頭鼻子又癢,這一張那一張的,弄得車裏到處都是衛生紙。
駕駛座上的男人撇了唇。
“我現在真後悔,怎麼弄了個鼻涕蟲上車。”
她看著他頭頂的雨水順著額頭滑下,落到他長長的眼睫毛上,又啪嗒啪嗒落到他的眼睛上麵。
她猶豫著拿起手裏的餐巾紙,打算至少為他擦擦眼睛,別擋著開車的視線,以免害了兩條人命。
誰知道她才抬起手就被他躲開了。
“等等。”
她不解。
“幹淨的、髒的?”
他眼睛斜過來怒瞪。
陶夢園看了看自己身上,努力想要抓住,卻偏生淩亂得到處都是用過的餐巾紙。
“不記得了,可能是我擦過雨水,可能是我擦過鼻涕的,總之就剩下這一張,要不要隨你。”
他掙紮著說不要,可是大手揩過麵頰幾回,那雨水落得就不消停,閉了眼掙紮。
“來來來,我就知道你是故意整我的!該!我自己找罪受!”
她看著他模樣痛苦,不自覺就想笑,這一刻到也不覺得什麼尷尬,抬手就為他把發頂和額頭的雨水都擦了個遍。
她擦完了縮回座位裏頭。
“既然這麼嫌棄,那剛才幹嘛還讓我上車?”
“我有說過我嫌棄你什麼了嗎?你自己擦了鼻涕的紙亂丟,誰知道你會不會為了打擊報複我隨便撿一張用過的往我身上亂擦?”
她低頭笑笑。
“那你剛才就不應該把車停在路邊,也不應該讓我上車。”
他冷了臉。
“那你現在就下去啊!”
她當真側身就要去車門,完全不管他是不是在駕駛當中。
易琛一駭伸手,側身一把抓住她放在門把手上的小手。
“瘋了吧!沒看小爺我正在開車!”
“不是你讓我現在下車?”
“陶夢園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讓你上車的時候沒見那麼聽話,怎麼現在……誠心跟我對著幹是吧?”
“我沒有想要跟誰對著幹的意思,我隻是說了,你別來找我,我不是你那一國的。”
“那你是哪一國的?”
他不覺冷笑起來。
“你頭發是金的?眼睛是藍的?還是你就不是個中國人啊?”
她沉默了一會,扭頭。
“反正說了你也不會懂的。”
車到公司的停車場時,雨勢已經漸停。
她打開車門下來,他喚她一聲,猶豫了一下還是說。
“這話本來我不想說,但我之前見過你,而且不隻一次,你記得嗎?”
她拿著自己的小傘在門邊抖了抖,定定望了他幾秒,還是一聲“謝謝”後轉身往前。
他忍不住開了車門下來,又在門邊一喚。
“我怎麼你了?我一直就想問你這句話而已,那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你還好好的,怎麼現在你就開始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
“你知道嗎?”
她回身,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還有半個月我就會離婚,對於一個失婚女人來說,你這樣的高富帥還是離我遠點!我感冒了,會傳染的!”
“我怕你?”
他挑眉不信。
“你是可以不怕我,可是我怕你你知道嗎,易琛?我好不容易才要從之前的圈子裏頭掙脫出來,好不容易才能夠重新開始,我不想那麼快……那麼快再讓自己被以前的圈子感染,最後無能為力你明白嗎?”
易琛狀似還沒聽懂,正想再說些什麼。
可是陶夢園已經轉身,半點餘地都沒留下來。
他就那麼看著她,然後,視線掃了眼她公司的牌匾,是薑南段的公司,好像誰給她打電話了,易琛看到陶夢園摸出手機,然後接聽。
“喂,少白……”
她留給他的,隻有背影,所以,他看不到她接電話時是何種表情。
抬頭看看天空,還是陰沉沉的,雨水似乎隨時又能下起來,男人沉默地想一想,最後,還是收回視線,將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