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傅棹說不出話來，水笙微微一笑，“說起來哥哥也真是自私，都不問問我是怎麼想的，就一門心思自個去找妹夫了。”
傅棹連忙道：“將軍自然是為小姐好，薑設公子何等人才，重情重義，是世間難有的好人。”
“好一個重情重義啊。”水笙也不禁感慨了一聲，“能得你們這般稱讚，我竟都覺得如此。”
傅棹點點頭，“薑設雖是薑家人，卻同夫人不同。當年將軍有難，薑家按而不表，唯有薑設將軍感念同澤情義，率眾前來救援。”
水笙聽著傅棹喚薑萍為夫人，不由想起那日這二十來號人就跟著傅謹潮，要去薑家一鬧的場景。
他們這樣年輕，這樣執著，在沙場中見慣了生死，仗著少年意氣輕三表，便將身生係於一人之上。睜大眼睛卻看不清路，光憑著義氣二字，當真就可以縱橫天下？！
她想起他們齊齊跟在傅謹潮的身後，眉眼發亮的模樣。就算是死，他們也要追隨著將軍。
這樣的人，這樣的義氣，傅家辜負不起。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薑設持劍飲酒，那副冷傲自負的模樣。想起他的不甘和隱忍，想起他的調笑和肆意。
這樣的人捉摸不透，即便是朋友，也不會是永遠的朋友。
她想起了郝三公子。
曾經陸言騫那般慷慨坦誠對待的人，卻輕而易舉地出賣了陸言騫。
她知道這不能責怪郝三公子。
常年的落寞，身出高門卻鬱鬱不得誌的磨礪，還有來自天性的疏狂。
要把他逼瘋。
要把他逼瘋。
薑設，也許是更有本事，也更有機緣的郝三公子吧。
如此，兩人又有什麼不同。
“你都知道了吧，”水笙看著他，目光澄澈，“要變天了，對不對？”
傅棹沒敢說話。
“陛下連大長公主都不信任，還會真正信任哥哥麼。哥哥猜到變天的那日他會出事，對不對？”
“在下不知。”
“傅棹，我問你，”水笙忽然心中劃過一道電光花火，覺得埋在心中的疑惑說不定會有答案，“是誰在背後推著我哥哥？！”
傅棹一愣，“在下不知小姐在說什麼。”
水笙見他的臉，心中也閃過一絲悲忸，“那你便直說，意下如何。”
“在下跟隨將軍。”
“那就是要看著我哥哥去死？！”水笙看著他，忽然冷笑出聲，“我看你還算是冷靜聰慧的，卻不想也是個愚忠的。”
傅棹卻是神色一正，“小姐還小，莫要自作主張。”
水笙忽然心中一驚，看著傅棹堅定的神色，想起他說隨傅謹潮一同去薑府的決絕，想起他的機變和聰慧。
這個人，也是看不透的。他不像是池中物，更不像是一個家將，卻深受傅謹潮的重視。
他到底是什麼人。
水笙忽然想起傅謹潮背後的人，想起那個人用尚不知曉的理由做推手，用一些尚不知曉的人悄悄滲透。
她的哥哥，究竟是在一個怎樣的位置。
是一個隻會征戰的武夫麼。
那樣，又和士兵手裏的刀槍有什麼不同。
這樣的愚弄，究竟是為何。
她看著傅棹，忽然冷冷地笑了，“傅將軍，你現在，是打算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