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淚眼模糊,胸口一陣陣的疼,她艱難的看向那張寬大的床,躺著的人,是仲誌胤。
依舊是那張臉,熟悉的那張臉,可是渾身的氣息卻不一樣。
葉芷怔怔的走過去,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沉重,他就那麼躺著,身上手上全部是輸液的管子,旁邊的架子上還放在心電圖的儀器,她看不懂上麵的波形,可是卻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站在他的床前,葉芷忍不住彎腰輕撫他那張了無生氣的臉,她不懂,為什麼幾天前他還好好的,可現在卻這個樣子?
心裏顫了顫,手指掠過的地方,給他把被子蓋好了點,目光卻陡然的一窒,落在他肩膀上,那裏有個小小的牙痕。
仲哥哥!
葉芷心頭狂跳,她記得,他們初次相識的時候,她年紀很小,不知道是非善惡,他也不大,兩個小屁孩一言不合的就鬧起來了,他推了她一把,她咬過他一口。
你還別說,小孩子打架,不知道輕重,有時候還挺重手的。
葉芷記得她咬過他,就是肩膀這個位置,一直到後來,傷口好了,這裏還有點點小小的白白的痕跡。
這……
葉芷捂著嘴,驀然的想起,再次回到她身邊的仲誌胤,沒有這個,當時她不在意,可如今……
雙腿像是一瞬間就沒了力氣,咚的一聲,她跌在地上,她就這麼看著床上的人,雙眸圓睜,說不出話來。
身後的門嘭的一聲被推開,葉芷沒有回頭,卻感覺到自己纖瘦的身子被一隻大手扶了起來,她吃力的回頭,對上仲誌胤的一雙眼睛,她看得到他眼底的痛苦和無奈,她淒涼的指了指床上的人再看向他:“到底怎麼回事?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男人渾身一僵,閉了閉眼,側開臉,半晌才回答:“我是他弟,孿生弟弟。”
轟然的一聲,葉芷心裏的支撐像是瞬時間就坍塌了,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腦海裏掠過剛重新見到仲誌胤的時候,他不認識自己,也不屑理睬自己,甚至他說他叫……叫什麼?對了,仲誌勳?
葉芷死死的盯著他,雙目通紅:“仲誌勳?”
男人一愣,握緊了拳,點點頭。
嗬,多好笑!
葉芷揚手就給他甩了一個響亮的巴掌,房間裏所有的醫生和護士都愣住了,整個房間裏顯得很是安靜,隻剩下蘇嬸子壓抑的哭聲。
仲誌勳不躲不閃,任由她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臉頰上,目光裏滿滿的是痛楚。
“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麼騙我,這麼糟蹋我,你什麼意思?”葉芷冷笑著搖頭後退,原來這不是她的仲哥哥,她的仲哥哥昏迷不醒,可他卻這麼騙她,這麼欺負她,到底什麼意思?
沉默了好久,時間像是在這樣的沉默中一點點的流逝殆盡,仲誌勳才無力的朝她走過去,扳著她的身子讓她注視著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的仲誌胤,他按著她的肩膀:“你看到了嗎?他現在這樣,你知道多久了嗎?他曾經回來找過你,你知道嗎?”
葉芷僵硬著身子,看著眼前的人,她等了六年的人,她哭的眼睛都睜不開。
“六年前他離開你,毅然決然的回家你知道是為什麼?”身後的男人聲音也帶著些顫抖,“他曾經離開我們的家的時候他就說了,不會再回來,他從來都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可是後來他回來了,為的是什麼,為的是你,是你父母私底下親自找到他,告訴他如果想跟你一起必須先給一百萬的交往費,不然就要把你帶走!”
葉芷陡然回頭,淚眼朦朧的盯著他看,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當時還在薑家,那樣的家庭,吃喝嫖賭哪樣不做,連她的學費都能拿出去賭博,還差點把她拿出去賣了換錢的家庭,絕對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可她不知道,仲誌胤也沒有跟她透露過。
握著她肩膀的手更加的收緊了些,仲誌勳咬緊了牙關才願意去回憶那些事:“他回到家裏來,我爸病重,家裏的叔叔伯伯都在打算著要搶走家裏的生意,他沒人幫忙,隻能什麼都靠自己,因為他想要跟你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你知道他為你吃了多少苦?男兒膝下有黃金,可是他為了跟你一起,他給人跪過多少次才拿到錢,你想得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