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郊墓園發現一名男性屍體,疑似酒精中毒死亡……目前警方已經介入調查……”電視機嗡嗡的響著,雲敏的腦袋也是嗡嗡的,就像是一台鼓風機在自己的大腦裏麵工作一樣,強勁的風力可以將一切吹散,沒完沒了的聲音把整個外界和自己分離開來。
東郊墓園,男性屍體,酒精中毒……
這些敏感的字眼像是瓦礫一片一片堆積著未知的恐懼,但卻遠遠沒有一張照片來的衝擊力大——
雲崢鳴的裸露在外的皮膚因為昨天晚上斷斷續續的大學變得青白,身體僵硬,呈現出一個詭異的角度,他的手臂是曲起的,應該是為了捂住額頭的傷口……
費城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表情在看到雲崢鳴臉的時候也沒有多麼的吃驚,想來這條新聞在這早間時段不知道播報了多少次了。
昨天的時候他還站在係列的麵前好好的,還能夠借著酒精的作用朝自己發酒瘋,怎麼隻是短短幾小時的時間,這個人就從世界上麵消失了呢?
記得曾經有人說過,人斷氣的時候不是真正的死亡,理論上人會死亡三次,第一次是在他斷氣的時候,沒有任何生命體征,不再浪費地球上麵的空氣和資源。第二次是他的葬禮,親朋好友前來吊唁,每個人為著他的離開而感覺到傷感悲傷,那時候他的肉體雖然凋亡,他的社會地位,財富,隨著他的撒手人寰變成虛無,可是他的形象卻是活在每一個人的心裏。第三次則是在眾人將他遺忘的時候,沒有過去,沒有將來,甚至於在這世界生活過的痕跡也被時間的砂紙慢慢地打磨幹淨,那時候,便是真正的死亡了……
雲敏不知道雲崢鳴現在走到了那一步,反正自己作為他的女兒,這時候竟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悲傷,更多的是一種解脫的快感……
殘忍的,絕情的,沒有一點愧疚的。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裏?”費城看著雲敏說到。
昨天晚上也是,費城問自己去了哪裏,今天早上還是,看上去好像是同一個問題沒有得到答案,所以再問一遍,但是雲敏可以感覺的出來,費城兩次情緒極端的差別。
她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走到流理台那邊倒了一杯水,淡淡的回答:“哪裏也沒有去。”
“剛剛的人,是雲崢鳴。”
她當然知到是雲崢鳴,難不成自己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認不出來,真不知道費城究竟在確認著什麼。
“我知道。”
“他死了。”
“我看見了。”
之後就是長久的沉默,壓抑的,可怖的……費城沒有再說什麼,冷著一張臉走進了未盡的冬意。
偌大的房子裏麵隻有雲敏一個人,空蕩蕩,大概正常人待在這樣子壓抑的空間裏麵會覺得受不了,可是雲敏看上去沒有任何的異樣。
……
電話響起實在雲敏睡了差不多一個回籠覺的時候,因為工作少的原因,很少會有人聯係她了,除了曾經有過合作關係的小崔時不時地打來電話問候一下,好像也沒有幾個人記住自己。
她就像是一灘爛泥,沒有人會想著拉自己一把,隻是任由自己腐敗發出惡臭,間或冷眼看上幾眼,看好戲似的看著自己滑向無盡的深淵。
電話那頭的人很奇怪,接通了好久以後都沒有聲音,大概,是打錯了吧。
時間過去的太久了,雲敏早就忘記自己會收到神秘人來電這回事兒了,又或者是再沒有比現在的情況更加糟糕的了,沒有什麼怕的。
就在她準備掛掉的時候,電話那頭,那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