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哈佛,後有美國
美國曆史最為悠久的哈佛大學當之無愧地執美國高等教育、學術科研之牛耳,擁有數不清的“第一”。這裏雲集了各個專業領域最為出類拔萃的專家學者,其中不少是諾貝爾經濟、化學、物理、醫學獎得主和普利策獎得主。要想列舉從哈佛發源,而後蔚為大觀的學術思潮,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在哈佛大學行政大樓前,矗立著約翰·哈佛的坐像,上懸美國國旗,俊朗優雅。像上鐫刻著三行字:“約翰·哈佛”,“建校者”和“一六三八年”。
“三個著名謊言”
我以前可不知道,這是當地盡人皆知的“三個著名謊言”:第一,這個雕像並非約翰·哈佛本人——當年哈佛先生並未留下照片,後來建雕像時,就按照人們的想像,找來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作模特兒;第二,哈佛大學雖以哈佛命名,但哈佛並非最早的建校者。哈佛大學的前身叫“劍橋大學”——而這座當時名為“新城”(NewTown)的小鎮,也是因此改名為“劍橋”,因為最早建造此校時,70個建校委員都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後來改名為“哈佛”,是緣於兩年之後,身為建校委員之一的查理斯城執行長官哈佛,把自己財產的一半和一個圖書館(約300冊圖書)捐獻出來,為感謝和紀念他就改了校名;第三,哈佛建校是在1636年,並非“一六三八年”。
盡管如此,謊言卻沒有減損哈佛雕像的魅力,他依然成為哈佛精神的形象展示:奮進,自信,博大。三點不實之詞,一點兒都沒有讓人看輕哈佛的校訓:“讓真理與你為友”。
那個著名的以換電燈泡來調侃名校的笑話問:“需要多少個哈佛學生換一個電燈泡?”答案是:“一個。他握著電燈泡,而世界圍著他轉。”這個笑話自然是諷刺哈佛的學生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狂妄。不過,有幸進入這所美國最古老的高等學府的學生們,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最低的錄取率,最激烈的競爭
哈佛大學的錄取率,在美國所有大學中是最低的。隨著近幾年嬰兒潮(BABYBOOM)的孩子們紛紛長大成人,各高等院校的報考人數都有所上漲,而哈佛的錄取率卻因此一年比一年低,競爭一年比一年無情與激烈。每年有超過15000名學生為它的1600多個名額競爭。多少在高中成績出類拔革、在校內外各社團機構擔任要職的精英們,在別的學校招生辦公室那裏炙手可熱,卻被哈佛大學一封薄薄的拒收信擋了回來。近幾年來,哈佛的錄取率始終停留在10%到20%。
也難怪哈佛的招生辦公室格外地自信。每年春夏季,在美國各大學開始向十一年級學生寄材料推銷自己之時,哈佛按兵不動。直到暑假快開始的時候才給學生們一封短短的信:“你是全國最傑出的學生之一……過幾個月我們將會給你寄材料和申請表。”一般的大學,就連耶魯在內,都是讓感興趣的學生先填一張小卡給學校寄回去,表示他們想要此學校的材料,但哈佛連這一步都免了。那好像是在說:誰會對哈佛不感興趣?一旦被錄取後,75%左右被錄取的學生選擇了哈佛,這是美國所有大學中最高的比例。當被問到為什麼選擇哈佛時,有個學生隻是簡單地說了句:“怎麼能放棄哈佛的錄取通知書呢?”這是每年哈佛的新生中相當普遍的心態。
改變對本科生不夠關心的形象
教本科生的好教授當然還是有的,也會絞盡腦汁讓學生們喜歡他的課。哈佛大學近幾年努力改革,要改變它不關心本科生的形象,讓一些最著名的教授也來參與本科教育,為學生們創造獨特的學習機會。有時,學生們上一節課還擁在傑伊·古德教授的講演廳聽他闡述生命形成史和他的“環境影響進化論”,下一節“生物進化論”就可以聽到他的對手E·O·威爾遜教授對古德的學說進行反駁。有一位物理教授為了給學生說明重量和速度的關係,在下課時就坐進一輛火箭形狀的小車,飛到一扇暗門中去。生物係著名的威爾遜教授喜歡把他的助手們化裝成昆蟲和花朵,伴著“甜李子花仙之舞”的音樂,上演一場複雜的授粉舞蹈。這些課都是為哈佛學生所津津樂道的。
哈佛大學的全名是“哈佛和萊德克利芙學院”
哈佛學院是男子學院,1879年成立的萊德克利芙學院是女子學院。就在二三十年前,哈佛的男女學生還是分開住。近20年來,萊德克利芙學院與哈佛學院的經濟關係更為緊密,資源也全部共用。現在,這所女校已經有名無實。除了在哈佛的申請表上還看得到它的名字外,其他地方幾乎沒有人提起。萊德克利芙學院原來專給女生住的三棟宿舍,現在由學生們抓鬮決定誰住在那裏。不幸抓到那幾棟宿舍的學生必定垂頭喪氣,大叫倒黴,因為那裏離校園中心有一英裏遠,來去不很方便。不過,在萊德克利芙宿舍住未必不好——那裏安靜、寬敞、摩登,而且裝有比哈佛主校區的老房子更舒適的取暖設備。
從貴族學校走向多元
哈佛的300多年曆史,大都被白人男性所壟斷。20世紀初,哈佛、耶魯和普林斯頓等大學,都是美國東部有錢人教育孩子的地方,校園中彌漫著貴族氣息。學生們大都家境良好,家族的曆史悠久,從小在貴族學校(俗稱“預備學校”)受教育,然後自然而然地來到這些高等學府讀書。
哈佛大學自然不是“世外桃源”,時代變遷也會投射到這裏。1968年美國風起雲湧的學生運動,就衝擊到這座古老而矜持的學府。那年4月9日,哈佛出現大學潮:學生要求結束哈佛大學後備軍官訓練隊,其原因當然是因為這與“越戰”沾邊。他們湧入校辦公大樓,驅逐係主任,查抄“機密檔案文件”。當警察到來,拘捕197名學生之後,6000名學生在露天運動場開會,投票通過舉行罷課抗議。最後,校方同意了示威者的主要要求。
現在的哈佛受美國近幾十年來的平權運動影響,校園內提倡多元化,早已不見20世紀初期校園裏清一色白人的景象。1997年被錄取的新生中,48.5%是女生,36%是少數民族,比例相當高了。不過,直到現在還有學生抱怨,說校園中仍有太多趾高氣揚、靠祖輩的關係進入學校的富家子弟。據說,哈佛本科生宿舍中的艾略特宿舍(Eliothouse,因哈佛的一任校長而得名)就是這些“校友貴貴”聚集的地方,有學生笑話它像“高爾夫俱樂部”。遺留下來的風俗習慣還包括隻許男生參加的9個“期末俱樂部”——大約10%的高年級男生是它們的會員。會員們要交昂貴的會費,穿著黑色晚禮服,與附近衛斯理學院的漂亮女生約會。這些“精英”組織每年都要挑選吸收一群他們認為合格的二年級學生為新成員。大部分本科生不理睬他們,盡管他們在哈佛廣場中擁有幾棟最好的房子。
這裏成了書的世界
到哈佛一年多,我最高興的事之一是有機會接觸到那麼多的書。在這裏,無論是借書還是買書,都極為方便。
哈佛大學圖書館有350多年曆史,是美國最老的圖書館和世界最大的大學圖書館。它現有的藏書超過1200萬卷,此外還有大批的手稿、微縮膠卷、地圖、照片、幻燈片,等等。這些書籍和資料分藏在許多個大大小小的圖書館內。它們多數在康橋和波士頓,但有的遠在華盛頓,甚至在意大利的佛羅倫薩。你如果有一張哈佛的身份證或借書證,就可以自由出入其間。
借書一般不是查卡片而是用電腦檢索,找到你要的書的號碼後,你還可以從電腦中得知它在那些圖書館內,目前是否被借出,如果已借出又該何時歸還等等信息。你的電腦如果有通訊設備和軟件,坐在家裏就可以知道這一切,省時省力。
和中國的做法不同,這裏是開架借閱。不是由管理員給你取書,而是你自己去書庫找。這很有好處,你可以在書庫裏瀏覽。書庫裏還有一些桌椅,有的人索性鑽進書庫做研究,寫論文,需要什麼書,隨用隨取,人己兩便。
哈佛圖書館係統中最大的一個館叫維德納圖書館,坐落在哈佛園內。它擁有大約300萬卷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書籍。書庫有十層樓,若幹層在地下。從四樓進入書庫,便可見地下畫著紅黃藍三條線,要是沒有這個標誌,不一會兒你就如同進入迷宮,不辨方向了。我第一次去,雖然已經知道了要找的書號,轉了半天,也沒找到書;更糟糕的是,我竟走不出來了。有些地方有出口的標誌,可都是上下樓,仍然在書庫裏。當時是晚上,偌大的地方,看不到一個人,我真擔心,時間一過,要被鎖在裏麵了。好容易碰到一個借書者指點迷津,才知還得從四樓出去。出來後,驀然回首,才發現電梯上有說明,我自己沒注意。
搞東亞問題研究的人常去哈佛燕京圖書館。館長吳文津是華人。這裏的中文書很多,借書一般不限冊數。我有一次借了30多本書,管理員還幫我找了個大口袋裝。借書期限可長達三五個月。當然,如果有人也要借這些書,圖書館就會催你早還了。
我最常去的是費正清東亞研究所的圖書館。這裏的書中英文都有,中文居多。圖書館不大,但當代中國的書很全,包括一些在國內不容易買到的書。不少國內剛出版的新書,你也可以在這裏看到。和燕京相反,這裏的書概不外借,隻限館內閱覽。其好處是,你不必擔心需要的書一時難得。我在這裏研究毛澤東,在查文字資料方麵,比在國內還方便。研究所的前一任所長馬若德(RodrickMacFequhur,國內一般把他的名字譯為麥克法考爾)寫《“文化大革命”的起源》,主要利用的就是這裏的資料。許多其他國家和地方的研究中國的學生學者,也都受惠於這個圖書館。不少作者,都在致謝名單中,列入這個圖書館或南希的名字。
哈佛附近有大大小小的書店十多家。大的如哈佛合作社的書店、渥德華茲(WordWorth)書店、哈佛書店。雖然比不上北京王府井新華書店的規模,可也琳琅滿目。
我經常在晚飯後到書店閑逛。即使不買書,但看看那些新書的名字,也是一種消遣。和中國相比,新書是很貴的。最便宜的一家叫“一元書店”,其中大部分書是一元一本,可其中的書有價值的不多。我光顧舊書店多些。附近的舊書店有四五家,較大的兩家都有兩層,而且都有馬克思主義專櫃。大部頭的有:《資本論》重譯本三卷,馬克思的女兒愛琳娜的傳記兩厚冊,還有美國人寫的《列寧傳》。這裏關於馬克思主義的研究可謂五花八門,從一般的介紹到很專門的研究,從讚成到批判,範圍很廣。不由得你不承認人家的研究比我們細致深入。他們沒有禁區,研究資料也都對公眾開放,這是重要條件。我在這些書架上看到的最多的是馬克思著作選、弗洛姆的《馬克思關於人的概念》和盧森堡的書信集《同誌與愛人》。在新書店裏,你還可以看到《共產黨宣言》,這本書已成為大學生的必讀著作。還有恩格斯的《家庭私有製和國家的起源》,由於這本書闡述了馬克思主義關於婦女問題的觀點,也成為“婦女研究”的必讀書之一。但是,近幾年來新出的關於馬克思主義的專著減少了很多,顯示出馬克思主義的熱潮在美國已經過去。盡管如此,馬克思仍然是西方最有影響的思想家之一。
我剛到時,哈佛廣場的最熱鬧處,有一家“革命書店”,出售一些關於第三世界革命、婦女問題、黑人問題的書刊,也有不少關於中國的出版物。這家書店顧客很少,財務困難,門口總貼著呼籲捐獻的招貼。因窮於應付昂貴的房租,它幾經搬遷,可還是堅持下來了。最近,它搬離了哈佛廣場最熱鬧的地方,在附近另辟市場。
比舊書店更便宜的是“庭院出售”(YardSale)的書。氣候宜人的季節,每逢周末,許多美國家庭就在庭院或車庫裏擺出自己不用的物品(多數是舊的,也有新的),廉價出售。還有教堂集市,性質相同。有時圖書館也出售淘汰的書。有一次一個圖書館售書,隻要交3美元,就可以隨你挑,裝滿一大口袋為止。那一次我就滿載而歸。售書時間是上午9點到下午3點;3點以後不要錢了,白送。我沒有再去,因為需要的書都挑出來了;書太多,將來運回國也是麻煩。當然,很多舊書屬於那種看完就扔的所謂“神秘小說”,沒有什麼意思,或者說是文化垃圾。但是,如果耐心尋找,也可以發現很有價值的東西。我所買到的舊書包括一套威爾·杜蘭(WillDurant)的《文明的故事》,精裝10大冊,僅花10美元。若到新書店,起碼花300美元。一本《愛因斯坦的夢》,剛出版不久,定價17美元,我花1美元在教堂集市上買到了。還有肖伯納的《巴巴拉少校》和阿瑟·密勒的《推銷員之死》,這兩出劇在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都上演過,我很喜歡。肖伯納的《黑女尋神記》和列維思·卡羅爾的《愛麗絲漫遊奇境記》,是我青少年時期喜愛的讀物,看到英文原著,真是如見故人。反而烏托邦的經典《奇妙的新世界》和《1984》,也隻花了幾十美分。有的舊書我一時下不了買的決心,錯過了機會,事後還感到可惜。
神話般的哈佛
提及哈佛,都知它曆史悠久,久負盛譽,是世界頂級名牌大學。哈佛大學,不僅擁有幾十位諾貝爾獎得主,而且造就了幾任美國總統,至於部長、州長之類高官,更顯稀鬆平常。稱哈佛為美國頂尖科學家和領袖人物的搖籃,一點不算溢美。
可是,哈佛的一些事,又叫人、特別是中國人直喊看不懂。楊炳章的《不平則鳴——我在哈佛15年》,就說了這樣一件事:
1986年,恰逢哈佛建校350周年,校慶與該年的畢業典禮聯合舉行。因有羅斯福總統出席哈佛300周年校慶的先例在,故哈佛有意邀請當時的美國總統裏根參加盛典。邀請傳到白宮,裏根欣然接受,同時提了個條件,他不能白來,最好授予他一個榮譽博士學位。對於總統閣下的小小請求,哈佛董事會討論時發生了爭執,難以敲定,旋即廣泛征求師生的意見,但多數人的立場是:堂堂最高學府,豈可給一個電影演員什麼學位?最後不了了之,裏根沒有得到學位,也沒有蒞臨哈佛校慶。
倘依國人的眼光,我想起碼有三個看不懂:
一不明白,區區一個博士學位,而且又是“榮譽”的,贈給美利堅總統,讓裏根名正言順地到校參加慶典,如果再作篇重要演講,能為哈佛增添多少風光!可哈佛不屑於此,令總統吃了回閉門羹。
二不明白,授予學位這檔子事,董事會主席或校長拍板不就得了,用得著開校董事會討論,還要征求全校師生的意見?小題大作,自找麻煩。民主這勞什子也太礙手礙腳啦。
第三個叫人看不懂的是,哈佛就不怕因此開罪總統。哈佛雖為全美大學的“老大”,可說什麼也難與一國至尊的總統相比,論級別,哈佛頂多相當於州、部級嘛,總統可是硬梆梆的國家級呀!如此不給麵子,以下犯上,日後白宮和裏根給穿小鞋怎麼辦?
這麼一想,橫豎覺得哈佛拒給裏根榮譽博士學位,是太自命清高了,太不明智了。說得直白些,則是不識抬舉!
看看咱這兒,那些大人物、大名流,往往是親開金口;為了借名沾光,製造轟動效應,影視明星早一個個地被攪進高等學府,當上了真資格的教授。牛群已赴安徽大學任兼職教授,馮鞏去中央戲院辦相聲班,農民出身的製片人鄧建國,也幹上了天津師大教授。至於某些廳長、局長、處長,更早有了名牌大學的博士、教授、博導之類頭銜。裏根莫說貴為總統,就算演員也是好萊塢出身,可哈佛居然連個榮譽學位都不肯給;若在中國,送個院士、博導,抑或名譽校長什麼的,也是小菜一碟,沒人敢說三道四的吧。
哈佛呀哈佛,你太看重學術尊嚴,太過獨立、民主,太不懂人情世故。倘不是這樣,有誰能幫咱看懂哈佛,破解裏根吃閉門羹這個謎團?!
感歎哈佛
從外觀上看,哈佛大學的建築並不富麗堂皇,大多是一些有相當年數的舊建築,有許多甚至稱得上是文物。例如,研究生文理學院的麻薩諸塞廳建於門年,威茲沃樓建於1726年,豪利茲廳建於1763年,哈佛廳建於1766年。較新的斯道廳、豪沃斯廳、大學廳等都是19世紀初期的建築。這些建築不是用來供參觀的,而是現在學生上課的教學樓以及學校的辦公場所。
哈佛大學還擁有自己的自然博物館、藝術博物館、科技博物館,收藏品非常豐富,成為波士頓旅遊觀光的熱點。單是藝術博物館就有4個,收藏著各個國家、各個曆史時期的繪畫、雕塑和文物。
哈佛大學的學生是經過嚴格挑選的,SAT(美國的高考)成績通常要達到1500分(滿分1600分,平均成績約為1000分),GRE成績在2200分以上。在1996—1997年度,單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學生和訪問學者就有近5000人。從訪問學者方麵來看,主要集中在醫學院(50%)和研究生文理學院(36%);學生則主要集中在研究生文理學院(30%)和商學院(14%)。
哈佛大學曾培養出一大批美國曆史上著名的政治家、自然科學和人文科學家。在哈佛大學任教的很多是美國和世界各地的知名學者。例如,在經濟係任教的就有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貨幣主義經濟政策的鼻祖弗裏德曼,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不可能定理”的創立者巴羅,著名的短缺經濟學的創始人科爾內,“休克療法”的倡導者薩克斯等。
在哈佛校園的顯著位置上,坐落著哈佛大學的創始人哈佛先生的銅像。300多年前,哈佛先生捐獻了800英鎊和自己的私人圖書館,在波士頓的坎布裏奇設立了這所學校。可以想像,當時它的規模比現在的上海財經大學要小得多。通往世界一流學府的道路是漫長的,哈佛經曆了300多年的風雨,浸透著十幾代學者的執著追求。這不由使我想到,要將上海財經大學建設成為國內一流、國際知名的高等學府,的確是任重道遠,有許許多多的事需要我們以及我們的後來人做不懈的努力。
在這裏隻有找到真理!
告別哈佛已經6年了,仍懷念那一段讀書時光。最近重讀台灣學者黃進興(筆名吳詠慧)的《哈佛瑣記》,又勾起了對往事的回憶。我那年到那裏的時候,正是9月,新英格蘭的秋天色彩極其豐富多彩和斑斕,一地美麗多姿的樹葉讓人流連而又不免有點感傷,然後是一個漫長的、“多雪的冬天”,也許正是因此,春天的來臨也就更加讓人感覺溫柔和驚喜。說實在的,我那一年還是有些孤獨和思鄉的,但有一種味道,有一種氣氛卻讓我再也難以忘懷,有時不由得凝神暗想,哈佛最吸引我的究竟是什麼呢?
《哈佛瑣記》中寫道,哈佛校旗以哈佛紅為底色,中央印有盾形的黃色校徽,裏邊寫著拉丁字“VERITAS”(中文可音譯為“美麗踏實”),意謂“真理”,這是哈佛惟一的校訓。哈佛校徽製定於1643年。原來的格言如下:“讓柏拉圖與你為友,讓亞裏士多德與你為友,但是,更重要的是,讓真理(VERITAS)與你為友。”(AmicusPlato,AmicusAristotle,sedMagisAmicaVERITAS.)在1978年哈佛大學頒贈給俄國流亡作家索爾仁尼琴(Solzhenitsyn)榮譽博士學位的典禮上,索氏在致詞的開場白中說,哈佛的校訓是“真理”,而對真理的追求必須全神貫注,稍有疏忽即易迷失;而且,“真理”通常無可避免地會惹人不悅。
真理也並不是要使人愉悅的。真理甚至常常使人苦惱,使別人苦惱,自己也苦惱,因為它常常意味著與習慣的生活軌跡或統治方式不合。與真理為友的人於是時常不得不與權力為敵,如果這權力越過自己的界限而變成一種肆虐的權力的時候。這種對峙狀態並不是他有意而為,更不是他樂意如此,但肆虐的權力卻常常逼迫他必須在兩者之間做出選擇:要麼放棄真理而服從權力,要麼堅持真理而遭受迫害。
背負真理的人的擔子因此常常是重的,他一方麵感受到真理的“美麗”和確定無疑,另一方麵,他又必須是堅定“踏實”的,必須像馬丁·路德所言那樣:“我就站在這裏”,“這就是我的立場”。
然而,看見真理的人還是快樂的,雖然他隻要不離棄自己的同胞,就得像柏拉圖“洞穴的寓言”中所說,在看到陽光之後仍然回到黑暗的洞穴中去,回到以影子為真實的同伴那裏去。告訴他所看到的真相;雖然他將為此付出代價,有時甚至是生命的代價,但那曾經瞥見過真理的人們,卻往往再也不願以任何東西來換走這種使他不再安逸的、卻彌足珍貴的滋味了。
最後想順便提一下,有關哈佛的生活還有一篇文字也很值得一讀,那就是賀麟1929年的《哈佛日記》(收在湖南教育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哈佛大學》一書中),在那裏,我們同樣感到了一種對真理的渴望。例如,在5月30日的日記中賀麟寫道:
“以後務須隨時隨地犧牲一切保持自己的內心自由,和selfrespect(自尊心),要無一時忘掉了以誠接物,更要無一時忘掉了求真理說真理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