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瑤出事了。
確切的說,是他們家出事了,雖然簡心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一些,但是真的沒想到,會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進到屋子裏,倩倩點燃了一根煙,嫣紅的指尖紮得人眼睛有些晃,她長籲短歎,唇瓣動了幾次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一個字都沒說。
直到一根煙飄飄忽忽的燃了一半,她才說,“瑤瑤那丫頭給我打電話了,她說要來上班,還說,讓我不要告訴你。”
“上班?”簡心身形晃了晃,自己當時是被厲庭遠所逼迫的,但她從來沒想過,路瑤會走上這一條路,她那麼年輕那麼聰明,又很會打工賺錢,她一直都覺得,瑤瑤比自己厲害多了,將來真的能成為一個大法官,可——
“為什麼?”她深吸一口氣,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你知道瑤瑤她們家嗎?”斜睨了一眼,倩倩問道。
“她沒詳細說過,大概知道一點點,反正她家境不太好,我們處境相似,所以才會成為好朋友。”
嗤笑著搖了搖頭,她說,“處境相似?不不,你們可不相似。雖然你沒有說,我也沒問過,但是從你的一言一行,還有你身邊所接觸的人,我知道,其實你的出身應該很好,跟我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或許有什麼原因讓你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但是,有些骨子裏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你跟瑤瑤,不一樣。”
她抬手抖了抖,煙灰紛紛揚揚的落在煙灰缸裏,“你是溫室裏養大的公主……”
手上擺了擺,示意她稍安勿躁,接著說,“我知道你很努力也很上進,你帶著弟弟過日子不容易,但是至少你衣食無憂,能上的起大學,給弟弟看的起病,困窘也是這一年的事,我說的對不對?”
簡心想說點什麼反駁,卻發現根本說不出口,因為她所說的,都是事實。
從小自不必說,父母寵愛,她跟弟弟無憂無慮,後來家逢巨變,尤小軍對自己剛開始還算過的去,起碼衣食從不曾缺過,尤其尤晟哥哥還在家的那幾年,他對自己很寵,像對親妹妹一樣,連帶著不允許父母對她苛責,那幾年的日子還算是舒心的。
也就是這兩年,自己逐漸長大,那尤小軍看自己的眼神逐漸開始不對勁,馮秀也多了些算計的心思,一切才走到現在這無法挽回的窘境。
見她不回話,就知道她心裏也是默認的。
倩倩笑了笑,“但是路瑤那丫頭不一樣,她家裏窮,重男輕女的思想嚴重的讓人發指,她那個不學無術的哥哥,快三十歲的人了,成天遊手好閑,吃喝嫖賭,爹娘護得跟個寶似的,瑤瑤上個大學,還要憑自己的獎學金和打工賺的錢,這還不夠,她那個哥哥時不時還要來搶她那點可憐的薪水,這種人渣,活著真是浪費糧食!”
簡心猛然想起那次來找路瑤,她的哭聲和奪門而出的那個男人,而瑤瑤還強裝沒事,給自己付了打車的錢。
“瑤瑤她……”
“她爸給人幹活,從工地上摔下來,人是沒死,癱那兒了,工地老板說他違規操作,‘人道主義’的給了兩萬塊錢,就不管死活了。”
“怎麼能這樣!”簡心叫了起來,“那瑤瑤她……”
“她能怎麼辦?再偏心,也是自己的爹媽,她爸躺在醫院裏等著用錢,她哥也不知道死哪裏去了,這時候指不上兒子,就隻能把女兒往死裏用。路瑤那點積蓄全掏空了,這學,也不用上了,錢還是大把的往裏填,一個大窟窿,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說完,一根煙也差不多抽完了,隨手撚滅在煙灰缸裏,這才抬頭環顧四周,“這兒真不錯,那個靳先生的房子?”
“你怎麼知道?”簡心有些驚訝。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住的這麼近,又剛巧在你最需要幫忙的時候,能騰出地兒給你住的,除了他,還能有別人嗎?”
“簡丫頭!”她一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這靳先生,跟我平時風月場裏認識的那些男人不一樣,他更幹淨,也更高貴,這樣的人,我是不敢想,但是你不一樣,也許你真的能駕馭他也不一定。”
“我,沒想過。”
“沒想過現在想也不遲,現實是殘酷的。看看瑤瑤,你再看看我,你能有人伸手幫你一把,已經是很幸運的了。想想如果沒有靳容白,那天如果他不曾出現,你現在的處境,能比我們好的了多少?”她說,“有依靠能抓住就不要放手,能抓個終身的依靠,也是一種努力,沒什麼丟臉的。”
“我沒想那麼遠。對了,瑤瑤回來了沒有?”她現在一心關心路瑤,哪裏有心思去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