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一)

我想過一百種開始的方式,去梳理關於她的記憶。卻常常有一股看不見的果凍狀屏障架在我的胸口,這種自發的欲拒還迎的別扭感讓我透不過氣來,於是我隻能拿開耷拉在鍵盤上的手,從桌旁的香煙盒子裏叼出一根點上。我點火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過頭來看了眼自己淩亂的床鋪。通常在我手伸向煙盒子的時候,她一定會從我身後跳起來一把搶走煙盒,說:“您傷著自己我管不著,可您回頭看看吧親,這麼嬌豔欲滴的美人兒你忍心嗆著她麼?”在我要說出肯定回答之前,她又必定會抽出一根煙來的同時指向房間陽台:“去吧,外麵一大把的浮華供你消遣。”於是我在陽台抽著煙,看著她饒有興致的點開我的電腦一番檢查,極不中肯的點評著我的曆代女友(好友沒刪,照片留著,算是緬懷,算是警示。),數落她們身旁的那時的我有多麼不堪及形銷骨立。她似乎發現了什麼,雙頰帶著一貫的豆粒酒窩衝我大笑,招呼我過去。我轉過頭抽完最後一口,不負責任的掐指把香煙彈向充滿霓虹燈的虛空,看著這點紅光墜落,扯散,消失,這三十米的距離對於它來說足以致死無法抵達地麵以供安息,可誰知道呢,在一片黑暗的虛空,渺小最好的終結方式或許就是如此,一如我們的故事,如此交集如此分散,如此銘刻如此清淡。我打了一個噴嚏,嘟囔一句:這十月的上海真他媽夠冷的!

樓下的世界依舊燈紅酒綠,熱鬧非凡。

剛從酒吧走出來的女人三兩勾搭,依稀可辨,唱著她最愛哼的曲子——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擁有我我擁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離開我去遠空翱翔。

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外麵的世界很無奈。

(二)

三年前的時候,剛畢業的我毅然帶著一包行李遠走家鄉,坐著十幾小時的普快車東進,來到上海準備開始新的人生。

在火車上,我望著身旁一堆行者,一路轉換九九八十一種坐姿,以盡量配合車廂中國近代史般動蕩的局勢。我饒有興致的讀著一本車站隨手而買的盜版創業一百招,甚至還能在屢次被身旁大爺臭腳熏暈的同時,發一條微博:“王東,正在前往上海的列車上,一車的同路人,一車的勞碌命,天可能讓幾人順利,讓幾人騰達,我不怕shu,因我在讀書,雖常被打斷,可十萬言分作百段,讀來段段有味道。”隨即還極不自量力的附上一張自拍。

手機震動的時候我醒來了,天快破曉。我打開手機,一條回複提示。頭像是一個帶著蛤蟆鏡的少女,頭發在風中淩亂,從輪廓分析來看,是個美女。我自然首先注意到的是頭像,其次才是回複內容。

這般惡劣環境亦能激發如此詩意幽默,小女子佩服佩服。結末是一個雙手抱拳的表情。

我熟練的點開她的微博,資料上顯示著是老鄉,同為80後生人。可發博數不到十條,從星座到風景不一而足,且條條轉發無評論。我開始嚴重懷疑其頭像的真實性,說白了,誰願意和一頭頂網絡美女照的人多扯啊,指不定對方是個摳腳大漢呢。我合上手機,繼續補覺。

手機又震動了。我極不情願的用意念提起手機打開來看。

這麼大牌,都不帶回複的。妄你多了一個粉絲。退粉退粉!附帶的表情從雙手抱拳變成了豬頭一隻。

我隻是在分析你頭像與本人的pp值。我振作精神。

啥值?高人指點指點。

正所謂出門在外靠智商,明辨是非靠嗅覺。我掐指一算,頭像非你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