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為何我又要記得他?
我沒有接話,她卻已經開口說了起來,“少璟哥哥那麼疼惜你,你怎麼就忘了,五歲那年寒冬天氣,你說喜歡雪人,他就那麼光著手給你堆了一院子雪人,凍傷手,那十個指頭發紫發僵,足足養了兩個月才好,你卻不看一眼,第二天就讓宮女把那些雪人全給掃了。”
雪人?凍傷?那時候的九離才五歲?那她呢,那個少璟呢,多少歲?既然喜歡雪人,為什麼又不去看呢。
“為什麼掃走。”我隨手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她擦眼淚,她一把打落我的手,憤怒,“誰曉得你發了什麼瘋。”
額,又是我的錯?這個九離,小時候還真是惹禍精啊,嗯,還有點狠心,別人凍壞了手給她堆的雪人,都不看一眼,才五歲的孩子,居然這麼……
“那或許是我太小,不懂事兒。”悻悻的替自己辯解著。
“你是小,不過你卻懂得很,從小就知道自己身份尊貴,看不起任何人,就連我這個皇姐,你都不看在眼裏。”她看著我,冷冷說道,從她的臉上再也找不到溫順的表情,“那年你七歲,少璟哥哥打了一隻白狐送你,你卻好,讓下人剝了皮做披肩,他知道後整整兩三天沒吃飯。”
剝皮?天呐,小時候的九離也太殘忍了。小小的娃娃怎麼那麼狠心呢。想到這兒,我不經深鎖眉頭,“我都記不得了,他是怎麼死的。”
我話音剛落,她緩住的眼淚又嘩啦啦流了出去,沉默好久,這才一字一頓的說,“被!你!打!死!的!”
被我打死的?不對,被九離打死的?故事聽到這兒,我再也按耐不住,這個九離,怎麼可以這般嬌縱,居然還害死了一條人命,才不到十歲的孩子,怎麼就如此!
“皇姐,你給我說說怎麼回事,好嗎?”我的語氣有些頹然,有些示弱,她聽我叫她,有些詫異看著我,愣了好半天,才開口,“你很少在人後叫我皇姐的,莫不是真的失憶了。”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她輕歎,“那年,是你快要去南國的前一個月,少璟哥哥知道後想要帶你走,夜半深深,潛入寧安宮被你大喊大呼有刺客,驚擾了父王,你居然進言說,他對你圖謀不軌,求父王嚴懲。”她見我麵色並沒有不妥,深深看了我一眼,“他隻是個小侍衛,他的命不如你金貴,可是那也是一條人命啊。”
我啞言,低著頭回憶,企圖找到一絲絲印象,可是什麼都沒有,我醒來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他是個侍衛,怎麼會和公主扯上關係呢,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
聽我這麼說,她的眼神變得陰鬱,有些哀怨,“他本是我寧樂宮的侍衛,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你來找我時讚他模樣俊俏硬生生的搶了去,若是沒有你強奪,他怎麼會丟了性命。”
十五六歲啊,隻不過比那時候的九離大幾歲而已,也難怪了,古人本來夫妻間年齡相差甚遠,那少年估計也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正巧著遇見了九離如此眷顧,隻怕是一顆心都撲了上去,而九離哪懂這個,她那個性子,隻不過是為了和她皇姐搶罷了。
如今,聽琴心的口氣,她對那少璟也怕是有著不為人知的情懷。
我思量了許久,這件事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但是如今我替九離活著,就該替她贖罪。“皇姐,後麵的事你就不用說了,我大概能猜到,隻是,少璟的陵墓在哪裏,我想去祭拜,為我年幼無知釀成的大禍懺悔。”
她突然笑了起來,不屑道,“不稀罕,嗬,你也會內疚,免了吧,如今,你再也不要去打擾他,你配嗎?”
配嗎?是啊,害死他的人是九離,悄悄走進他心房的人是九離,一點點撕碎他心的人也是九離,如今,又有什麼資格去懺悔呢。
“公主不要怪罪我們主子了,主子早已經忘記以前的事,人也變了好多,公主如今說這些往事豈不是惹我們家主子徒增傷感呢。”桑麻的聲音響起來,有些憤憤不平,我知道她是心疼我,這些年我對待下人一向寬厚,如今琴心這麼說,說我以前如何野蠻,她自然是護主。
琴心把眼神從我身上轉到了身後的桑麻,突然冷笑,“什麼樣的主子什麼樣的奴才,你真是一點兒都沒變,看你調教的好奴才,居然敢和主子頂嘴,雪兒,掌嘴。”
她身後一個宮女走了過來,對著桑麻準備打下去,我立馬站起身來,擋在桑麻身前,不悅道,“我的奴才輪不到別人教訓,既然你說我一如當年,那你就該知道,我若生氣後果是什麼?”
她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瞪著我,“我不會讓你好過,你欠我的,欠少璟哥哥的,我都會一一討回來。”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她的話,難道說等著她來?隻能瞪回去,不言不語,兩人就這麼對視,她終是敗下陣來,我二世為人,又在帝王身側伴隨,她不過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怎麼會敵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