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再次變得炙熱,空氣裏又彌漫著一層一層的熱浪。盡管是行進在茂密的森林裏,密密麻麻的樹蔭遮去了絕大部分的陽光,但那些透過樹葉縫隙灑落下來的陽光,仍舊讓安覺得自己快被烤焦了。
戈泰尼拉公國的絕大部分國土都處於世界上極其炎熱的地域,這使得公國的一年四季遠比其他的國家都要灼熱得多。以至於即便現在隻是初夏,卻仍然熱得如同置身於火爐邊上。
當然,這並不全是壞事。
高溫讓戈泰尼拉公國的土地上,蘊藏著遠比其他地域更為活躍的火係元素,這讓公國簡直成為了火係魔法師的天堂。
同時,這也讓戈泰尼拉公國擁有著數量最為眾多的火係魔法師。
說到這裏,安突然想起了那個老魔法師。
他不太記得後來發生的事情,但他記得那個魔法師也是一個火係魔法師,並且還是一個可以使用出極大威力魔法的魔法師。
盡管安並不清楚那是一個十級的火係禁術,但他仍然能感受到那個魔法的強大。這也就意味著,那個魔法師絕不會籍籍無名。
一支騎兵隊,一個強大的魔法師,加上緊隨而來的光明教廷騎士團,以及那個突然出現的男人……
安捋了捋這些紛亂的信息,試圖去推測整個事情。
盡管艾洛特和騎士們並沒有向他透露過什麼,但從艾洛特追問他關於那場戰鬥的情況來看,顯然騎士團是追蹤那隊錫蘭騎兵而來。
而隨後出現的那個男人更是直接向安索要一顆什麼紅寶石。
把這些信息統一起來之後,安輕易的便推測出一個大概。
那隊錫蘭騎兵押送著一顆紅寶石來到這片森林,卻倒黴的遇上了自己和那個莫名出現的少女進而全滅。
隨後艾洛特追蹤騎兵隊而來又遇上了自己和那個男人,導致騎士小隊近乎全員戰亡。
顯然,最後出現的那個男人才是那隊錫蘭騎兵此行的目標。那顆自錫蘭而來的紅寶石,便是要交給那個男人的吧?
可是那顆紅寶石……
安撓了撓頭,有紅寶石嗎?他沒見過什麼紅寶石啊!
難道是被那少女拿走了?
這樣一來,那少女又是個什麼身份?
真的是碰巧出現,然後一時興起就拉著他去打劫了?
何況一顆寶石而已,用得著這麼爭搶?
這一路上,安的腦子裏都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總覺得好像抓住了什麼,可認真一想卻又什麼也抓不住。
也許……是自己失去了某些關鍵的記憶吧?
一想到這個,安的表情頓時苦惱起來。他突然有些覺得,或許還是躲在後院種花養草更好吧?
起碼……那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安回過頭看著幾個趴在馬背生死未卜的騎士,將腦袋裏那些紛亂的想法擠了出去:“布倫啊,我們要多久才能到錫蘭?”
布倫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後,起碼他還有一些意識和行動力,可以在隊伍的最後和安做個首尾照應。不過說是騎馬,實際上布倫和其他騎士差不多,幾乎也就整個趴在馬背上,雙手無力的抱著馬脖子。
聽見安的聲音,他沒有抬頭,脖子上巨大的傷口讓他每一次移動腦袋都疼得難以忍受。他趴在馬脖子上,聲音有些小而沉悶:“照我們現在這個速度……至少五天。”
“五天?五天你們還不得都變成死人了?”安驚叫道。
布倫沉默了一會兒,說:“生死由命吧……”
“什麼叫生死由命!?”安頓時不樂意了,嚷道:“你倒是想得真開!可是少爺我這麼辛苦難道就是為了拉幾具屍體嗎!?”
“那還不如幹脆點把你們全扔這兒呢!”
安確實很辛苦。
由於沒有足夠的繩索,布條也不是太充裕,所以那些昏迷的騎士隻是簡單的在馬背上做了一個固定,並不牢靠。雖然戰馬行走還算穩當,但總是難免顛簸。
有好幾次那幾個沒有意識的騎士都險些被顛下馬背來,每當這個時候安就要用他那單薄的身板把歪掉的騎士頂回馬背上。
短短幾次下來,安的肩膀上就已經磨破了一片。
點點血跡從他磨破的肩膀滲出,傷口被鹹濕的汗液浸透,再被炙熱的陽光暴曬。這種感覺,想來誰都不會覺得好受。
但是安愣是咬牙熬著。
盡管布倫仍然對於這少年自稱安少爺的說法抱有懷疑,但多番觀察下來布倫能夠確定這少年至少的確是位少爺。
不過這也讓布倫愈發疑惑,一個錦衣玉食的貴族少爺,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氣救他們呢?
當然,相比起疑惑,布倫心裏更多的還是感謝。
雖然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活下去,可有個人願意救你,總歸希望會大了幾分吧?
布倫微微偏了偏頭,看著少年磨破的肩膀有些慚愧又有些無奈:“我也沒辦法,拖著我們幾個傷員根本不可能全速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