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疑問,是肯定。
花弄影轉過身來,她忽而哈哈大笑起來:“那又如何?殺一個巫師易如反掌。可是又有什麼用?最難的並不是殺人,而是留住一個人。”
緊接著,花弄影又轉過身去:“你還是娶了她。”
背後再也沒有那個女子的喜怒哀樂,他身後隻有呼嘯而過的,如同哀嚎嘶叫的寒風。一聲,兩聲,聲聲催人老。
所有的記憶,伴隨著酸楚無窮無盡翻湧上心頭,那些曖昧不清的種種,早已淹沒在肆虐狂躁的寒風中,徒留一絲空蕩蕩的決心。她開始分不清自己是前世的花弄影,還是今生的自己。這一切就像做了一個夢,而夢醒之後,她還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十四歲少女,父母俱全,兄弟無故。
輕輕挽起長發,花弄影看著自己清冷如霜的麵容,滿意笑笑。
今日,她就要去親眼見證漪瀾和穆溱的大婚了。寨子裏到處張燈結彩,所有人都穿戴隆重。
少主大婚,算得上是苗疆裏的大事。除了寨子裏的人之外,其餘的苗疆寨子都來人慶賀。這也看得出來,漪狄在苗疆之內一呼百應。
苗疆的結婚習俗與中原大不相同,他們沒有拜堂這一說,隻是所有人圍著篝火,端起酒壇子載歌載舞。
穆溱和漪瀾被所有人的歌聲中環繞包圍,火光映襯之下,他們臉上有一種東西揮之不去,叫做幸福。
無心觀賞歌舞,花弄影一人獨自走到了比較僻靜的角落裏,麵對河麵,心卻無處安放。
今夜,他會是別人的夫君;而她與他之間,隔了不止一條河流那樣遠。
突然,身後一個人突然將她抱在了懷中,緊緊地,像是要瞬間將她融化在懷抱之中一般。
花弄影眼眸冷到了極點,那雙冷眸像是千年深淵枯井一般,陰森可怖。
“放開。”幽幽的聲音響起,就像是遊走在夜裏的孤魂一般陰冷,那樣令人戰栗不安。
那個人連忙鬆了手,花弄影回身退了幾步之遠,定睛一看,原來是漪狄!
他來做什麼?
看穿了花弄影的疑慮,漪狄立即諂媚一笑:“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外來人,你可能不知道苗疆的規矩。在苗疆,所有人都聽我的。”
這算什麼?是要威逼利誘了是嗎?
可是,她花弄影也不是吃素的!
“這個我知道,隻是今日寨主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喜歡兜兜轉轉。”
聽完花弄影的話後,漪狄色眯眯的雙眼在她身上不斷遊走,最後落在胸前的衣裳上,他咽了咽口水。
“隻要姑娘你願意嫁給我,我保證你是寨主唯一的當家夫人。多少金礦銀礦我都給你!”漪狄說的這些話,無不是在炫耀。
花弄影看著他那張老臉,長長的胡子覆蓋著上唇,還有兩處故意翹了起來,更顯得滑稽和猥瑣。
“多謝寨主好意,不用了。”花弄影轉身就要走。
可這一走,卻是激怒了漪狄,他朝著花弄影大聲喊道:“你敢!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會走不出苗疆!”
花弄影隻留下了一句“悉聽尊便”,就要再次邁出步子。
“我知道你嫌我老,既然你不肯,那我就讓你生不如死。我要將你給巫師的骨灰陪葬!哈哈哈哈!”漪狄有些瘋狂,心中的狂躁想法此刻讓他分外興奮。
花弄影還繼續向前走,不料這時候的漪狄卻像是發瘋了一般,他撲了過去,伸手就撕扯著花弄影的衣裳。
花弄影即便在如何不肯,也是一個弱女子。上天不會因為她重活了一世而賦予她與眾不同的能力。
所以,隻能無謂地掙紮。
忽然,一把飛刀從大榕樹的方向飛來,直直插入了漪狄的背後,那尖刀刺穿了他的心髒!
接著,漪狄心口的血湧了出來,像是噴泉一般,一股股向外,渾身慢慢地浸染了鮮血!
他倒下了,花弄影上前一看,他已經沒有了心跳,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溫度。
她下意識地就要回到人群之中,這時,身後一個人影淹沒不見,背後傳來了一聲聲呼喊。
來不及了!
“阿爸!阿爸!”
“阿爸!你在哪裏?”
漪瀾的聲音不斷地傳來,花弄影想走也不能,榕樹背後是漪瀾等人,前麵就是冰河,無處藏身!
忽然靈機一動,花弄影秀手捏針,她狠狠心往自己頭上一紮,瞬間暈了過去!
等到再次醒來之時,花弄影身邊隻有一個侍女在伺候,其餘的地方都是靜悄悄的。
花弄影掙紮起身,看著那個苗家姑娘,忍不住問道:“我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