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蓄著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頭發花白,飽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那雙溫和、總是閃爍著慈祥的光芒的眼睛,此刻緊緊地閉著,眉心中那枚子彈告訴雲舒,老人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人槍殺的。
雲舒無聲地抱著老人,這個總是笑著同她說“舒兒很棒”的老人就靜靜地躺在她懷裏,平靜的麵容,好似隻是熟睡了一般,讓雲舒有種他下一刻就會蘇醒地感覺。
雲舒抱在老人輕輕地搖著,柔聲著哄著,就像幼時老人哄著她時一樣,“外公,你想睡就睡吧,舒兒守著你。”
傾盆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蟋蟀聲又像往常一樣,窸窸窣窣叫個不停,一刻鍾,雲舒感覺有些吵,伸手將老人的耳朵捂上,“外公,這些蟋蟀真真惱人,舒兒替你把耳朵捂上,你就聽不見了,它們就吵不動你了。”
雲舒終於是沒有等來外公醒來喚她一聲“舒兒”,老人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硬,雲舒將老人背到背上,轉身向地上躺著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後向雲府的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等她將老人背回雲府,天已經亮了,雲舒將老人放到前廳的椅子上,轉身回了裏屋,找出幾件幹淨的衣裳,替雲父雲母換上,又打來一盆水,用幹淨地毛巾將雲父雲母臉上已經凝固的鮮血擦淨。
等一切做完,雲舒走到雲父雲母和她外公麵前跪下,衝著三人磕了三個頭,頭重重地敲擊在地麵上,很快便見了血,等這一切做完,雲舒抬頭,看著三人,哽咽道:“爹,姆媽,外公,舒兒不孝,在你們最危險的時候沒有守在三老身邊。
爹,舒兒沒有聽您的話,沒有乖乖地做一個大家閨秀,辜負了您的教導;姆媽,舒兒知道,您其實一直希望我嫁一個好人家,不想我像一個假小子一樣,做一些有損女孩名聲的事情,舒兒到底還是讓您失望了;外公,舒兒終究沒有護好雲家,沒有護好您,您應該在怪我對不對?
舒兒知道,你們一定不想我去複仇,可舒兒隻怕是又要再任性一次了,雲府三十二口人,周府四十口人,這百來口人的性命,江家是必須要還的。”
說完,正欲起身離開,卻聽見外麵窸窸窣窣地腳步聲,過後是潑水的聲音,不對,雲舒仔細一聞,分明是柴油味,雲舒掏出匕首跑了出去。
原本還在潑油地黑衣人看著府門突然打開,先是楞了一下,而後領頭人看著雲舒,冷笑一聲,“竟差點漏了一個,小姑娘,你著實不應該回來。”
雲舒冷笑,說:“不回來,怎麼取你們的首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