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雲舒帶著雲家軍住進了鴻安城,親眼看著木家軍的軍旗在自己眼前跌落,這亂世就是這樣,昨日你的旗子還插在屬於你的城牆上,可今日,指不定你的城會易主,你的旗子在下一秒會化為灰燼,而你原本引以為傲的生命,在戰爭爆發的那一刻,將被人視如草芥,一文不值。

木家軍三千的士兵,除去在戰亂中死傷的那一部分,還餘下兩千人不到,這樣的人數,在一個正規軍營中,不算多亦不算少,中規中矩的一個數字,但就是這不起眼的數據,卻讓雲舒犯了難,這些人本就不是真心誠意地留在她軍中的,很大一部分是為了保命,不得已而為之,這樣的士兵,很可能會在戰亂中出賣同伴,甚至是賣主求榮。

看著雲舒緊皺的眉頭,再看看她手上的歸降名單,黃驊也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麼,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若是這般擔心,便將這些人逐出城去。”

雲舒搖搖頭,道:“不行,這些人中有一部分是在這裏安家立命的,若是我將他們趕出城,他們的家人怎麼辦?外麵兵荒馬亂的,遲早會奪走他們的命。”

黃驊想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便將在本城有家室的留在城中,讓他們簽署一份協議,若是敢叛變,他的全家老小都要為他陪葬,至於其他那些,趕出城便是。”

“還是不行,”雲舒搖搖頭,道:“現在將他們趕出城,就是將他們送到敵人營中,屆時,會是我們的阻力。”

現在戰亂,各大軍閥要麼缺錢,要麼缺人,而雲舒屬於後者,她手上的兵馬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攻下一座城池,還有一隊的士兵,若是這個時候將他們趕出去,他們很快會被其他軍閥吸收,將來很可能會成為雲家軍的敵人,與其如此,還不如拚一把,將他們留下來。

思至此,雲舒側身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黃驊,道:“明日一早將所有的俘虜都叫到操場集合,我有事情要宣布。”

黃驊皺眉,雖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看她一臉勢在必得的樣子,便點了點頭,說了聲好,正欲起身離開,卻發現雲舒還沒有休息的意思,便將她手中的地圖抽走,迎著她茫然的表情,柔聲道:“夜色不早,你也該早些休息,明日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雲舒自然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抬頭一看,牆上的時鍾不過才指向“七”,便起身,欲奪過黃驊手上的地圖,後者見她這樣,嘴角微翹,右手一抬,地圖便離雲舒又遠了些。

黃驊本就比雲舒高一個頭,她跳著才勉強能碰到地圖,就在這時,雲舒腳下一個不穩,重重地跌入黃驊懷中,她本以為他會很快放開自己,卻不想他卻兩手一收,將她圈在懷中,頭頂傳來他調侃的聲音,“即便你投懷送抱,我也是不會將地圖交予你的,早些休息吧。”

說完,將還處於蒙圈狀態的雲舒放開,拿著地圖,轉身離去。

等他終於消失不見,雲舒才摸了摸自己跳個不停的心髒,喃喃自語道:“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