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溪的來去匆匆似乎絲毫不曾對這個屋子產生痕跡,至於葉沉香則是又翻出她的日記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而這一看便是一下午……
夜色漸漸在空中蔓延開來,微風中帶著淡淡的濕氣,看樣子倒是似乎要下一場大雨。
葉沉香站在窗口,動了動略微僵硬的胳膊,放目看去。葉沉香唯一值得旁人惦記的怕也就是這座小院了,雖是城郊但地價卻是年年攀升怪不得被旁人惦記上。不過在她看來,這院子裏的每樣花草都要比這塊地珍貴的多,隻可惜都是些愚不可及的。
念及此處倒是無人注意她身上的花香愈發的濃鬱了幾分,而院子中的那些花草像是饑餓已久的孩童貪婪的捕食著空氣中的那層淡淡薄霧。從遠處看去,這胡同深處的小院隱隱約約倒是像要消失一般。
翌日,下了一晚的暴雨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整個天空灰蒙蒙的。無人注意到藏在箱子裏的那家許久不曾開門營業的花店今日卻打開了大門。
葉沉香將樓下的花店收拾幹淨,在窗台上換上了幾盆清新可愛的鈴蘭,而原本死氣沉沉的店鋪也瞬間因為這些花草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好大的雨。”雨簾之中一人急忙竄了進來,卻又猶豫的出去看了眼,淋了一身濕。杜溪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這清新雅致的小鋪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小屋嗎?
“這雨不會停了。”葉沉香抿唇一笑,似乎覺得她這個朋友很有意思。“近日你還是少出門為妙。”
“瞎說什麼,又不是世界末日,哪有雨不會停。”
葉沉香不置可否的轉過身繼續修剪花朵。
“你腦袋好些了沒。”杜溪雖然覺得這個老友有些奇怪,但隻當她是腦袋受了傷說話顛三倒四。“話說這些都是你弄的?你以前不是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嗎。”
“這些是外婆留下的。”葉沉香模棱兩可的道。
想到她的身世,杜溪怕她傷心也不再追問,“你留個念想也好,我是怕你惹麻煩,喬家人惦記你這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要看到你不僅沒事還重新開店還不狗急跳牆了。”
“就憑他們。”葉沉香帶著一絲輕蔑,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杜溪,近期我都不準備去學校,這世道不太平了。”
“你要休學?!葉沉香你瘋了,你成績那麼好!什麼世道不太平,你是被打壞腦子嚇怕了吧。”
“我已經決定了。”葉沉香沉靜如水的雙眸盯著杜溪,那雙眼裏帶著疏遠和不容抗拒。
有個肝膽相照的朋友是好事,可若是在自己還沒有能力保護所有的一切之前這也隻能成為羈絆,就像從前……更何況杜溪心中的那個朋友並不是她,葉沉香垂下眼瞼,“日後你也少來我這,免得麻煩。”
杜溪愣在原地,“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走吧,早些回去,和我在一起隻會連累你。”
“我才不怕喬家那群人!”杜溪覺得自己的理智在崩壞,葉沉香居然這麼小看她。
“我怕。”
“葉沉香!你以為我稀罕你這地方,好,算我自作多情,你就繼續傻去吧,你以後就是求我我也不過來了!”杜溪本就是個暴脾氣,她這些天為葉沉香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到頭來還被這麼無情的言語驅逐,頓時跺跺腳就放狠話。
“等等。”
“哼,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杜溪還帶著一肚子火琢磨葉沉香是不是腦子壞了,懷裏卻猝不及防的被塞進一盆鈴蘭。
“帶她回去,就當謝謝你。”
“我……我稀罕你這盆爛花!”杜溪沒等到她的道歉,反而被硬送了一盆花然後連人帶花的被請出了門。“葉沉香!”
關上門,無視門外憤懣的控訴,葉沉香伸手摸了摸窗台伸展開的花瓣。“如此便不會再有人打擾了吧。”重生一次,她隻想好好活著,別無他求。
“該死的葉沉香,發什麼瘋,膽子那麼小還敢休學!”杜溪抱著花盆行動更加不便,明明氣悶卻舍不得丟掉那玩意,沒看對麵有人就感到身後被猛地一推,躲閃不及和對麵那人迎麵撞上,一屁股摔在地上。“臥槽,沒長眼啊”
最後一個啊字還沒收聲就消失在那眼前的美景之中,這男人……杜溪覺得窮盡一生的詞彙都無法形容他身上的那股清冽,似乎多說一句話都在他麵前顯得汙穢。
如果說變了性子的葉沉香給人那沉寂如寒潭的疏遠,那麼麵前的這個人便是幹淨澄澈到讓人無法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