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裴有些呆呆然的看著眼前冰冷高大的鐵門被打開,鐵門的輪子生生的劃過粗糙的水泥地,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就像人痛苦時的發出的尖叫聲,她蹙眉,覺得難聽死了,然後思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就在鐵門被打開了半響,身旁皮膚黝黑的男子拍了下她的肩膀才反應過來,沈之裴回神,抬眼,流星瞳子眨了眨看了看鐵門外麵的天空,又轉頭看了看鐵門裏麵的天空,並沒有什麼不同,冬日裏都是一張疲憊陰沉的臉。
沈之裴抿了一絲笑容,淡淡的,對身旁的男子說:“江榕,今天幾號了?”
她的聲音清涼而透,仿佛在冰水中浸泡過一般嗎,叫得男子僵了僵,緩了一回神才露出雪白的牙齦笑著道:“沈之裴,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真好。”
她叫他江榕,而不是江教官,真好。
“幾號?”沈之裴重複著。
“12月11號。”江榕挑眉說道。
“12月11號麼?”沈之裴垂下眼簾嘀咕了日期好一會,輕聲笑了出來,看不出喜與悲:“12月11號,三年前,我也是這一天進來這個鬼地方的,江榕,你知道嗎?他說過懲罰我三年,真是一年不差。”
他?他是誰?這是沈之裴第一次跟江榕說起自己的事,江榕既欣喜又有幾分難過。
“你不願意接受我,就是因為那個他對麼?其實我.。。”江榕皺了眉,眼神裏藏了幾分無奈。
沈之裴搖頭,打斷他:“你見過女犯人跟教官談戀愛的嗎?江榕,你不要再...嗯,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女犯人又怎麼了,誰沒犯過錯,我不在乎。沈之裴,我不在乎的。”江榕握了握拳,他向來是個直性子,有著自己的正義與原則,話也說的一點都不顯害臊。
沈之裴以為早已習慣他的直來直去,但每次聽著總是有些尷尬,沉默半響,才道:“你還是這樣,其實我很喜歡你這直來直去的性子,但是,江榕,這並不是愛。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你名字嗎?因為我出來了,我已經不再是犯人了。而且我討厭這個地方,很討厭,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回來。而你,我們就此別過吧。”
她說著,眼裏深處藏著一抹漩渦般的黑,江榕突然覺得那裏埋葬了恨,一直以來,他都沒察覺的恨。
也是,這麼個鬼地方,沒有人會喜歡,而她是極度反常的。
江榕盯著她好一會,微吸了一口氣,努力露出了一口大白牙,笑道:“好。總之,沈之裴,恭喜你逃離這個地方,然後。我知道你不願我送你,不過,這是我電話,安定下來之後,給我報個平安吧。”然後,我再去找你。
後麵的話,江榕沒說出來,他知道,他這麼一說,怕是再難找到她了。
沈之裴看了看手中被江榕塞過來的紙條,猶豫了好一會,塞進口袋裏:“好。”
然後,她笑了笑:“再見了,江榕。”
江榕一頓,已經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就問了一句,你老實跟我說,你愛他嗎?那個男人。”
沈之裴眼神忽閃,燦白了臉又冷笑起來:“不,我恨他。”
說完,她甩開江榕的手一腳就踏了出去,踏實的堅定的,就像走在寬闊的大街上一般,那麼逍遙自在的跨出了監獄的大門,江榕看著她的手一直舉得老高老高,背影卻是消瘦,在寒風裏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