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見斯洛文尼亞已經退職的‘班’(Ban,行政長官)。在斯托亞丁諾維奇的時代,我就認識他了。他對仍在德國人控製下的斯洛文尼亞的那一部分地區的命運感到不快。格拉齊奧利專員對我說,德國對待民眾真是殘暴。搶劫謀殺,天天都有。教堂和修道院因遭掠奪而關閉。
“1941年4月26日。除斯帕拉托一地的問題外,墨索裏尼與帕韋利奇意見一致。墨索裏尼確信,把克羅地亞吸引到我們政治軌道上來,比多獲得一小片居住著懷有敵意的克羅地亞人的領士要好些。與領袖共同草擬合並盧布爾雅那的法令。它將成為意大利的一個省,在文化上和財政上具有廣泛的自治權。我們對他們厚道,德國對他們不仁,兩相對比,一定會使我們贏得克羅地亞人的同情。領袖對於德國在希臘的態度也感到憤恨。事實上,德國人儼然擺出了希臘人的保護者的架勢。卡薩利師的士兵與駐在蓬特·迪·皮爾納克蒂地區的希特勒黨衛隊之間幾乎出事。甚至法裏納奇也打電話對我說,他對德國人的態度感到不滿。既然是這樣,事不尋常。”
“1941年4月27日。清晨1時許,馮·馬肯森來到我處。然後同往托隆尼亞別墅。在別墅,我們發現墨索裏尼半醒半睡,十分客氣。希特勒說,有個什麼姓佐拉科格盧的希臘將軍準備在雅典成立希臘政府,我們可與該政府談判希臘投降之事。領袖讚許這一做法。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天賜的恩惠’。我們必須在明天清晨派出代表團前往拉裏薩。我提議安富素,領袖同意……半年來,德、希進行聯係的例證多如繁星,領袖又給我們增添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例證。”
“1941年4月28日。這件關於佐拉科格盧之事越發使我不愉快。安富素告訴我,這是承認一個得到合法而充分支持的政府的問題。盡管占領這個國家的領土是事實,但是這位將軍提出要挽救希臘的民族和統一,則是明白無誤的。德國的默許也是明白無誤的。我看,我們至少可以要求德國人把我們已經提出要求的那些領土上的文官政府交給我們。不然,我擔心我們所得到的就太少了。
“卡塞爾塔諾來電話說,關於達爾馬提亞邊界問題,同克羅地亞人的談判已取得很大進展;關於建立一個由薩沃伊王族領導的君主國的可能性問題,也取得很大進展。我叫他來羅馬一趟。”
“1941年4月29日。為建立盧布爾雅那省,與布法裏尼共同準備一幅政治地圖。建立這個省是受到非常開明的想法所驅使,能在德國化了的斯洛文尼亞贏得對我們的同情。據說,那裏有最壞的弊端。
“卡塞爾塔諾來到領袖處。克羅地亞之事已進展了幾大步。王位已給薩沃伊王族的一位親王,但是斯帕拉托問題未獲得妥協。帕韋利奇說,如果要他對斯帕拉托問題發慈悲,他將不得不辭職,這樣他的全部親意政策就會隨之破產。我們的真正利益所在,領袖是意識到了,但他不肯在斯帕拉托問題上退讓。他過去在阜姆一達爾馬提亞衝突期間(1919—1920年)曾經說過的話,現在又出現了。我越發相信有必要將這一問題引向政治解決。從軍事觀點看,我認為政治解決也是最方便的。為了挽救一個隻有那裏的紀念碑才是屬於意大利的城市,因而失去對一個遼闊而富饒的王國的控製,找這樣的麻煩真的值得嗎?石頭的權利固然不容否認,但活人的權利則更為重要。”
“1941年5月4日。卡塞爾塔諾報告說,斯帕拉托也可能給予我們,但對管理這一城市有意見分歧。領袖很滿意。現在看來,帕韋利奇想同領袖初步商談。我寧願我們迅速作出結論,特別是因為德國對我們關於克羅地亞問題的態度是曖昧的。阿爾菲耶裏盡其所能不斷從柏林提出警告。他認為希特勒和墨索裏尼有必要會晤,以便將我們的要求的重點定下來。
“希特勒作長篇演說。我還不知其內容,但聽過此演說的墨索裏尼對演說很不以為然。他說演說毫無用處,不作此演說反倒好得多。”
隨著法西斯在南斯拉夫、希臘取得的勝利,希特勒更加頭腦發熱,飄飄然了。他5月4日在德國國會發表的演說中很快利用了這一點。他的演說主要是對丘吉爾進行惡毒的人身攻擊。“他是曆史上最嗜血成性、也是最外行的戰略家,”納粹元首說,“五年多來,這個人一直像瘋子一樣在歐洲到處追逐,尋求他能夠放火焚燒的東西。作為一個軍人,他是一個糟糕的政客;作為一個政客,他同樣是一個糟糕的軍人。丘吉爾先生的天才就是善於裝成一副虔誠的樣子說謊,歪曲事實,直到最後把慘敗說成是光榮的勝利。丘吉爾對戰略一竅不通,因此他馬上就在南斯拉夫和希臘兩個戰場上吃了敗仗。在其他任何國家,他都會受到軍事法庭審判……他的不正常的心理狀態隻能表明他患了癱瘓病,或者表明他是一個說胡話的醉漢。”
至於使他如此憤怒的南斯拉夫政變,希特勒沒有試圖掩飾他的真正感情。他說:“一小撮被收買的陰謀分子進行的這次政變使我們全都大吃一驚……各位先生,你們知道,當我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立即下令進攻南斯拉夫。這樣對待德意誌帝國是不行的……”
墨索裏尼聽了“元首”這番講話,十分膩煩。特別是希特勒誇誇其談,貪天功為己有,把打敗南斯拉夫算在他一個人的帳上。“元首”對於丘吉爾的挖苦、諷刺,“領袖”也不以為然。他說:“如果說丘吉爾是個糟糕的政客的話,希特勒就是一個十足的流氓加惡棍了。”近來這個意大利領袖心事重重。5月6日,他和齊亞諾坐在前往蒙法爾科內的火車上,陷入了沉思。他翻來覆去地考慮了許多問題,其中最重要的是希望戰爭速戰速決,不要曠日持久地打下去。他希望侵略擴張,但實在是力不從心啊!如今希臘大陸在德軍的參與占領下算是被征服了,然而在克裏特島、在非洲、在地中海仍在進行著激戰,前景如何,他實在不敢多想。尤其是最近與駐希臘的德軍的緊張關係,更使他憂心忡忡。
納粹外長裏賓特洛甫,6月15日在威尼斯同齊亞諾進一步討論肢解南斯拉夫問題後,向布達佩斯發出一封密電,要匈牙利政府“采取步驟,確保它的邊界”。電報說:“鑒於俄國在德國的東部邊界集結重兵,元首大概會至遲在7月初被迫澄清德俄關係,並在這方麵提出某些要求。”
這是德國人向匈牙利人吹風,但是卻沒有向他們的主要盟國這麼做。當第二天在威尼斯的運河上泛舟遊覽時,齊亞諾向裏賓特洛甫詢問了關於德國進攻俄國的謠傳。這個納粹外長傲慢地回答說:“親愛的齊亞諾,由於每一個決定都藏在元首的不可捉摸的心中,我現在還不能向你提供任何情況。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我們進攻他們,斯大林的俄國將在八星期內從地圖上抹掉。”
這是從齊亞諾最後一天的日記中摘引下來的,這篇日記是在1943年12月23日他被處決前,在維羅納監獄的第27號牢房中寫的。他又說,意大利政府在德國開始進攻蘇聯半個小時以後才得知這次進攻。
這個妄自尊大的意大利法西斯領袖,對希特勒的“保密”、捉弄,自然非常氣憤。現在他已開始感覺到,和納粹元首綁在一個戰車上日子是不好過的。正是:道路坎坷,前途未卜。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