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瘋婆子!你算哪根蔥啊!憑什麼對我們大呼小叫!玩音樂有什麼了不起,什麼赫……什麼西的……都是些老古董罷了!”
“對啊!你又不是他女朋友,憑什麼管他啊!司元棋自己說,要跟我們組成地下搖滾樂隊呢!他跟我們在一起,一樣可以施展自己的音樂才華啊!”
“搖滾樂?”我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以為戴假睫毛,塗紫色口紅,穿鉚釘的皮衣就可以組成搖滾樂團嗎?!像你們這些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音樂,又為什麼而演奏的家夥,隻能製造出一堆垃圾和噪音!”
“臭丫頭!你也太囂張了吧!”一個畫著濃重煙熏的女孩子猛地站了起來,一巴掌朝我摑了過來。啊——可是,接下來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卻不是我的。
隻見煙熏女孩胡亂地抹著自己的臉和衣服,原來司元棋站了起來,把滿滿的一杯紅酒朝她潑了過去。“如果你敢碰她,我就對你不客氣。”在我以為事情會往不可控製的胡亂局麵發展,或者我們會被餐廳經理全部趕到大街上或者叫警察的時候,空氣突然變得空前的安靜。
氣急敗壞的女生們站起來叫囂的動作忽然就像被按下了定格鍵。她們的臉上都露出看到閃閃發光,仿佛剛從奧林匹斯山來到人間的神祇一般的崇拜表情。而這個神祇不會有別的存在——
渡井英。隻有渡井英。無論是在多麼紛亂不可理喻的場麵,他永遠都那麼優雅而鎮定,讓任何一個剛剛撒潑無賴的人都陷入深深的羞愧和自卑之中。那群女孩都呆呆地站立住不動,但充滿仰望的眼神卻無法遮掩。渡井英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冷冰冰,同時又充滿不耐煩的神色。
“這裏太吵了。”他陰氣沉沉地拋下這句話,就拉著我的手。司元棋的眼睛仿佛被針刺了一下,我感到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服務生恭敬地為渡井英拉開大門,他帶著我徑直往外走去。
“請等一下。”突然,所有女孩中一個最為高挑,一頭黑長發燙成大爆炸,眼神凜冽的女孩從餐桌後麵大步追了過來,擋在我們的麵前,高高地抬起頭。“你就是渡井英對吧。”熱衷搖滾樂的女孩也了解古典音樂界?我驚訝地望著眼前這個有些不一樣的女孩。渡井英沒有回答她,仿佛她隻是不存在的空氣。
“嗬嗬。”女孩挑起嘴角不羈地微笑了起來,然後將視線轉向我,“那麼,這位就是花邊新聞比娛樂明星還多的高淩葵小姐了,我呢,叫做明惠,目前是國立現代音樂大學二年級。”明惠的眼睛就像是荒原上得大火,熾烈得讓人無法招架,“你剛才說過司元棋的手指是珍貴的,他是要成為一流音樂家的人,對嗎?”
“你想說什麼?”我努力地直視著她的眼睛。
“我隻是有個問題想要問,誰都知道能站在音樂巔峰的人永遠隻有一個,”她冷冷地笑著望著我,“請問在高淩葵小姐的眼裏,那個唯一的NO.1,到底是你身邊的渡井英先生,還是那個很被你看好的司元棋呢!”她咄咄逼人地望著我。“在一個人的心裏,隻會有一個NO.1,那個人究竟是誰呢?高淩葵小姐!”
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流,在我身體裏不斷地衝撞著,我看到從餐廳裏追出來的司元棋,他停住了腳步。
“他根本沒有資格跟我做比較。”就在我思維空前紊亂的時候,渡井英冷漠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如果不是家族背景,他的音樂隻能成為電視廣告的低級配樂或者娛樂節目的背景,那種跟噪音幾乎沒有區別的東西。”
“渡井英!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司元棋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衝了過來,一把拽起渡井英的衣領。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不得不承認,以你的水平,隻能停留在三流的位置,你,根本不可能成為音樂家。”
“夠了!渡井英,你太過分了!”寒冷的夜風把我的眼睛吹得通紅,我無法忍受地打斷了渡井英對司元棋苛刻至極的評價。
“渡井英!我是為了小葵能夠重新振作,重新回到屬於她的音樂身邊才退出的!你不要以為我永遠無法在音樂上贏過你!”
渡井英卻麵無表情地拉開了司元棋拽緊的拳頭,他的嘴角冰冷地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轉身鑽進了司機開來的私人轎車裏,深茶色的玻璃緩緩被搖上,再也看不到他的任何一個表情。所有人就像是可憐的小貓小狗一樣,深深的傷害過後,被遺棄在寒冷的大街上。但渡井英從不會因為停留下來,收拾任何被他輕易傷害的殘局。
司元棋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的喉嚨裏甚至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聲。明惠也震驚地一直望著渡井英車子消失的方向。我不顧街上路人們詫異的目光,衝過去,緊緊地抱住了司元棋。
“對不起……對不起……”現在我每次見到他,好像都隻能說這麼蒼白無力的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