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三千英尺的高空翱翔,二十二個小時的飛行之後,我如約來到了“音樂之都”——維也納。
渡井英究竟要給我怎樣的答案呢?我的腦袋裏,盤旋的隻有這個問題。無論如何也無法排遣心中的忐忑,去酒店放下行李之後,我提著琴盒選擇四處走走。距離酒店不遠的維也納森林應該是散心的最好去處吧。
聞名遐邇的向陽的山坡上,林色鮮翠;背陽的山坡上,森森然像一片埋伏在那裏披甲戴盔的兵陣。森林之間是大片大片的開滿鮮花的牧草,很難看見土的顏色。棕色的泥土在我腳下留著深深淺淺的腳印,空氣草木的清新氣息似乎緩解了剛才窒息般的感受,我放下小提琴,伸開雙手,大口大口呼吸著。
突然,有什麼冰涼的東西滴在我的鼻子上,臉頰上,是下雨了嗎?我意外地睜開眼睛,頭頂一團團的好像輕煙的烏雲,把細小的雨點,一顆顆地拋到層巒疊嶂的樹木上,柔軟的泥土中。這些點點滴滴的細雨,織成了飄飄忽忽的紗幕,遮沒了兩側的山巒,山坡上的香樟和棕樹,也在遮天蓋地的雨幕下模糊起來。
忽然,一大片草地冒起濃濃白煙,林間更是煙霧飛揚,乳白色的霧氣從草地上冉冉升起來。綿延不絕的山林間頓時飛舞著無數縹渺透明的白紗!世界安靜得如最後的休止符時刻。
從如此夢幻般的美景中回過神來,我這才發現狀況不容樂觀。浮動著的輕紗一般的迷霧籠罩著森林,樹木草地都變得若有若無起來。近處完全看不到樹木的輪廓,而迷霧開豁的地方,又隱隱露出部分,隨著迷霧的濃淡,變幻多姿,仿佛是海市蜃樓。
糟糕,迷路了!白色的煙霧完全阻隔的原本就迷亂的視線,空氣中的氣溫更低了,我裹緊身上的衣服也瑟瑟發抖。如果一整個晚上都沒人發現我的話,我一定會被凍死在這裏的!想到這裏,我趕緊拿起手中的提琴,拉奏起來,琴聲傳得很遠,希望這樣有人能發現我的所在。
嚓嚓!嚓嚓!好像有腳步聲,可是在這樣的傍晚,所有人一定都待在房間裏吧,難道是野獸?!純白的迷霧似乎漸漸散去,我看了那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維也納森林裏有過這樣的傳說哦……”不知道為什麼,腦海裏突然回想起剛才入住時,酒店工作人員特別的介紹:“是因為森林和草地吸收陽光的熱量,冷雨一澆,頓成煙霧。但在維也納森林,有這樣一個美妙的傳說:在森林白霧升起的時候,與你相遇的那個人,就會是你的真命天子哦……他是由升騰的霧氣從天空降落在你身邊的。”
就像是神話中煙霧繚繞散盡之後的男子,他一點一點地接近著我。濃重的迷霧之下,即使隔著半米的距離也無法看清,所以,當那個人近在咫尺地站在我麵前,我才看清他的臉。那種奇妙的感覺,真的像是從天而降一般。是他!渾身下上彌漫著高貴的貴族氣息和不可思議的俊美。
渡井英……這難道是上天給我的指引嗎?這個人,真的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天已經黑了,我們快回去吧。打雷的時候待在樹林裏很危險。”渡井英走了過來,臉上是有些擔憂的神色,他朝我伸出手。我的手被他緊緊握住。
“渡井英……我需要你說的答案。”我鼓起勇氣,也用力地握著他的手,大聲地問道,“我不相信,你是在乎我的,你的眼神騙不了人……”手上被握緊的力量漸漸消失,我感到渡井英鬆開了手,手心頓時被冰冷的空氣侵襲。悲傷,就像是空白如海麵的霧氣湧入心底,盤踞在那裏,直到留下一個深深的烙印。渡井英走到我的麵前,那雙傲然又深邃的眼睛望著我。
“小葵,對不起……我們永遠都沒有辦法成為普通的戀人。”他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傳來。
“因為我們之間,已經存在一份遠遠超越‘戀愛’的感情,是我永遠都無法割舍的……我答應過會給你一個答案。我對你感情,全都蘊含在那首樂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