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發生了多大的事情,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林響響回到家後,麵對著舅媽舅舅擔心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們恐怕也是看到了的。
林響響手心裏攥著那串冰涼的鑰匙,對著舅媽舅舅露出個淡淡的笑容來,“不用擔心,一切都會解決的。”
“響響啊,那些新聞……”舅媽吳思在圍裙上擦著手走過來,擔憂地看著林響響,“那麼說你,你真的沒事麼?”
林響響搖了搖頭,她的一雙杏眼裏燃著好像永遠都不會熄滅的光。
吳思看到林響響沒有絲毫沮喪的神色,心裏的擔心就放下了一半了,於是她伸出手來重重地壓在林響響的肩膀上,雙眼注視著她道:“舅媽和舅舅都相信你,放手去做吧。”
林響響的眼神閃了閃,她的嘴角又往上揚了一些,然後也伸出手來輕輕地覆蓋在吳思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上,“謝謝舅媽。”
吳思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空著的另一隻手順手就揉了揉林響響的頭發,“你這孩子,一家人說什麼感謝,真是。”
揉完林響響的頭發,吳思就放下手轉身去廚房了。林響響赤著腳站在玄關處,看了看她抬手擦眼睛的動作,又看了看遠遠站在沙發邊的舅舅蔡清遠,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溫暖感覺。
這就是家人啊,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會選擇堅定地站在她身後的家人啊。
不問,不看,隻是選擇相信她,這是獨自承擔了多少的難受和擔憂,林響響都懂,所以她才說了那句謝謝。
林響響垂下眼睛輕輕地笑了一下,為自己有這樣的家人感到幸運,便轉身上樓去了。
吃過晚飯後,林響響本來想著出去散散步,也好整理整理最近的思緒。但是等她走到樓下,剛要跨出樓道門的時候,就下起雨來了。
她站在空無一人的樓道門口,伸出手去,就有沁涼的雨滴落在她的手掌心裏,很快就彙聚成了一灘,又順著她的手臂滑落下來。
林響響抬起頭來,看著黑漆漆的不斷砸落雨點的天空,突然就沒了要晃悠的心思,她聳了聳肩膀,回去了。正好,雨天適合用來睡覺。
而遠在城市一端的郊區,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直熱鬧非凡的天辰的生意冷清了不少,雖然沒有到門可羅雀的地步,但是門前來來往往的車輛人流也的確都消失了,隻有之前進去的客人的車子還停在那裏,映著一閃一閃的霓虹,格外的寂寥。
花若蝶坐出租車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她的丹鳳眼裏慢慢地聚滿了陰霾。微微抿了抿唇,花若蝶給了司機車錢,也沒要找零,就推開車門下去了。
外麵滂沱的大雨瞬間就將她全身都給淋濕了,而那輛載她回來的出租也調轉方向,在雨幕裏越來越遠了。
花若蝶垂著腦袋站在雨幕裏,纖細潔白的脖頸露在外麵,好像脆弱的隨時會折斷一般。
直到臉上的濃妝都被雨水衝走,露出本來秀氣的容顏,花若蝶才重新抬起臉來,她捏緊了拳頭,往天辰側邊的暗巷走去。
她不想從正門進去天辰,因為她不想讓人看到她此時脆弱的模樣,也不想讓人看到她眼神裏的倉皇,更不想用天辰裏麵的熱鬧來凸顯自己的荒涼。
花若蝶的腳步移動的非常慢,不同於之前的步履鏗鏘而堅定,現在的她顯得遲疑且拖遝。
她的腦海裏一會兒晃過林響響說的話,一會兒又晃過蘇錦年意味不明的神情,然後這些全部都被她的那些記憶給取代了。花若蝶仿佛又看到了在下雨天裏逃跑的自己,渾身是傷的自己,那個她以為已經忘記的,但每逢雨天就必定會出現的詛咒般的自己。
花若蝶握緊的拳頭微微有些顫抖起來,她很想捂住耳朵,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但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就隻有在蘇錦年的身邊,她才能安然地度過這樣的天氣。
想起這一點,花若蝶的腳步一頓,手忙腳亂地就開始翻起皮包來,好不容易從裏麵找到自己的手機,撥出去卻是久久沒人接聽。
花若蝶眼睛中的希望慢慢地減弱,以至於最後像是風中殘燭一樣幾欲熄滅,她雙手抓著手機扣在自己的耳朵邊上,就好像手中握著可以救命的東西一樣,完全無視了大雨的存在。
終於,在花若蝶感覺自己要就此死去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了,聽到裏頭那個清朗的聲音,花若蝶的唇邊甚至勾起了一抹恍惚的笑容,終於能夠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