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沒有答案的現狀(1 / 2)

在蘇錦年有記憶以來,就和媽媽生活在一個狹小逼仄的群租房裏,這是這個城市最為混亂,也最為肮髒的所在。

他好像從來沒有過安靜的時候,因為他們生活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差,他時常能夠聽到同住在一所房子裏的鄰居們摔碗摔盆摔各種能摔的東西時候的聲音,充斥在他耳邊的,除了吵架打架的聲音,再沒有其他。

蘇錦年曾經以為,這個有著各種噪音的世界本就該是這樣的,在他的世界裏,似乎也隻配有這些的存在。

因為蘇錦年對鄰居們為數不多的記憶裏,就都是他們指著他的鼻子,或者扯著他瘦弱的胳膊,笑罵他是“小雜種,沒人要的私生子”。

於是,在小小的蘇錦年的心目中,他就變成了一個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和這裏的環境一樣肮髒而不堪的東西。

而每當這個時候,他的母親,那個依然還很年輕漂亮的女人,就都會望著他的臉,卻仿佛看著十分遙遠的地方,除了歎息便是流淚。

於是,蘇錦年便更加肯定了,他的確不該存在的,要不然,為什麼他的媽媽不像別人的媽媽那樣,會親密地親親他的臉蛋,為什麼他的媽媽,從來都不會給他買玩具或是好吃的,為什麼他的媽媽,看著他,就隻會哭泣。

他不知道自己的媽媽是靠什麼來養活他的,他卻知道,他媽媽似乎賺錢很不容易。

每次天快黑了,她就會在臉上塗上厚厚的粉,去掩蓋自己疲憊的神色和微微有些浮腫的臉龐,盡量恢複一張漂亮的臉蛋,再穿上各種漂亮卻廉價的衣服出門去。

蘇錦年便知道,她是出去工作了,按照鄰居們的說法,他媽媽是小姐。可是小小的蘇錦年想起鄰居們臉上或嘲諷或厭惡或垂涎猥瑣的神情,他又忍不住覺得哪裏不對。

而他媽媽每次都要工作到第二天早晨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蘇錦年能夠很明顯地發現,她身上似乎又多了一些傷痕,總之,不太好。

有一天,蘇錦年早早地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還灰蒙蒙地沒有轉明,他躺在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空癟的肚子,他就是被饑餓感給生生餓醒的。

突然,他聽到了外麵有熟悉的有些拖遝的腳步聲響了起來,蘇錦年稚嫩的臉蛋上劃過一絲激動和興奮的神色,立刻便從床上跳了起來,拉開門就往外跑去。因為對他來說,媽媽回來了,就意味著他有東西吃了,雖然不足以填補他日漸增加的胃口,卻還是可以讓他不餓的這麼難受的。

跑到大門口,蘇錦年一疊聲地喊著“媽媽”,卻沒有得到像往常一樣的回應。

他正覺得奇怪呢,門外卻傳來爭執聲,還有他媽媽呼喊求饒的聲音。

蘇錦年的心裏一緊,心想一定是那個討厭的房東叔叔又來討房租了,每一次他來,媽媽都很難過的樣子。

蘇錦年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小拳頭,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保護媽媽了,絕對不能讓這個唯一的親人再被人欺負!

於是,蘇錦年加快了步伐,邁著兩條瘦弱短小的腿,繼續往門外奔去。

竄出大開的門,蘇錦年果然見到他媽媽正被房東大叔壓在樓梯上,而那討厭的男人正用一雙肥厚的手,撕扯著她的衣服,他媽媽則哭喊著不斷用手推阻著,卻沒有任何人會來幫忙。

蘇錦年並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但他知道,他媽媽正被人欺負。

小宇宙一下爆發,蘇錦年也不管以自己不過四歲的小身板能有多大的力氣,整個人像是炮彈一樣,狠狠地從側麵撞向了房東。

房東根本沒防備,以他的經驗,這裏根本就沒人會來多管閑事,正想著怎麼好好盡興時,卻被人從側麵猛地一撞。猝不及防之下,圓滾滾的身體便往一邊摔去,同時嘴裏咒罵道:“他媽的,你個小雜種敢撞老子!”

蘇錦年也不看被自己撞出去的房東,伸手揉了揉自己眼冒金星的腦袋,就撲到了自己媽媽的身邊,哭道:“媽,媽!”

他媽媽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虛弱無力又淚眼婆娑的樣子,衣服也早就不是完整的了。她正想伸手摸摸自己兒子的腦袋,卻猛地瞪大了眼,伸出雙臂抱緊了蘇錦年,然後將他往懷裏一撈。

下一刻,蘇錦年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什麼刺痛了,溫溫熱熱的,還是紅色的。他抬頭,看到他媽媽正瞪著眼睛,頭上有汩汩的鮮血流下來,他頓時呆了,連哭喊都忘記了,隻能看著那抹鮮紅,好像一下子被吸走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