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給她發了一條信息,他自己寫的一首小令。
相思令
生別離,死別離。生死別離何太急?斜陽已在西。
長相思,短相思。雙影纏綿是舊時,憐惜恨已遲。
天就要黑了,白紹雲有些餓,於是劃著小船歸去。他劃得很慢,因為,也許這是最後一次在這美麗的湖泊劃他心愛的小船了。
劃船回去,白紹雲在係纜的時候,一彎腰手機不小心掉了出來,沿著湖邊的草直接滑了下去,落進了湖泊裏。白紹雲想,反正她也不會回信息,丟了就丟了吧,早晚是要丟掉的東西。
這在家的最後一天,已跟湖山做過告別,已給她發過短信,隻欠一醉了。要醉就不如大醉一場,把所有酒都翻了出來,放開的暢飲。喝到興頭上,忍不住高歌不止,獨自一人在家裏狂歌痛飲,隻喝到酩酊大醉。不知何時睡著了。
第二天,白紹雲收拾了行囊,毅然決然的離開了故鄉。在晨霧裏,腳步匆忙向前,朦朦朧朧,恰似行走在雲端。
到車站買票的時候,售票員問他要到哪裏去?他突然愣住了,他囁囁喏喏的說:“不知道,反正就是要離開這裏。”話來話往,三番五次,隻是這樣一個回答。售票員沒辦法,讓他到後麵去,想好了又來。
他怕自己退出來以後又舍不得離開,硬著頭皮說:“給我張最遠地方的票,哪裏遠我去哪裏。另外,請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成為一個像你這樣絕情的人?每天看著這麼多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別離,你為什麼一點也不動心?何以,你能如此淡然的,看著那些來往行人的腳步;何以,你能如此冷漠的,無視那些麵對別離的麵容?是否,也有那麼一時一刻,你也因為別離,肆無忌憚的在人前垂淚?”售票員舉起了手,麵目猙獰,將巴掌狠狠的拍了下來。
白紹雲看著拍來的巴掌,猛地向後一讓,這時他突然醒來,睜眼一看,已經日上三竿,而他還在床上躺著。原來去最遠的地方,不過是南柯一夢。白紹雲頭痛欲裂,而且酒喝多了,內急得厲害,掙紮著去上了廁所。晃晃悠悠來到門外,湖麵平靜極了,一絲的風都沒有。去哪裏真是個問題,難道到了車站真的買最遠的票,到最遠的地方去嗎?
他向湖邊的小船走去,他想問題的時候總是喜歡坐在小船裏。
他邁開腿大步一躍,想要躍到船上。由於酒喝多了,腿腳不聽使喚,一腳踩到了船沿上,撲哧一聲,整個人掉進了湖裏。這湖本來是他時常遊泳的地方,他能在湖裏不停歇的遊去遊來兩個小時。但是這一次不同了。
剛一落進湖裏,他便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把他的身體向湖底吸去。他被嚇得酒都醒了,努力閉住氣,心裏罵道:“你大爺的,老子隻是要離開這個地方,不是這個世界,小爺還不想死。”但是任他怎麼掙紮都無濟於事,那股吸引力強大異常,他下降的速度越來越快。很快他感覺身旁沒有水了,空無一物,隻是加速下降。一開始還能感受到一點光,現在一點光也沒有,隻有無邊無際的黑暗,這黑暗仿佛有光無法穿透的堅韌和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