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蓧蓧頓時肺都氣炸了,她狠狠的將錦盒扔進夜郎穀裏,縱身一躍,就飄過出氣洞,飛過青杠林,騰上了青龍山頂。
“文六木,你喜歡叫文六木,那就叫文六木吧,一根沒心沒肺的木頭,我成全你,讓你成為一根真正的木頭”。
艾蓧蓧差點就咬碎玉齒。
幾個彈跳,她就縱身到了文家老宅的後山。
文家老宅建在半山腰上,離下麵寨子最近的人家還有兩百米的距離,一溜青石板路筆直下去,倒也很寬敞。朝門口也有一條馬車道,不過要繞個彎兒才能連接下麵的寨子。
深更半夜的,文家老宅裏咋這麼熱鬧?
艾蓧蓧感覺陽氣太重,就不敢直接闖入老宅。她身子一晃,飄飄渺渺的就上了第二重門的房頂。俯身一看,大院裏燈火通明,人來人往,一片忙碌的景象。
不對啊,大白天都沒有這般忙碌,莫不是文家出了啥事?
艾蓧蓧心裏突然一緊,發現自己其實不夠狠心。
雖然她清楚,就算她的笑哥哥死了也會輪回的,和自己一樣。不過笑哥哥依托凡身肉體,一千九百年的輪回,長長短短也應該有二十多次了。不像自己,一個輪回可以長眠三百年。
艾蓧蓧不僅潸然淚下:笑哥哥,一千九百年的劫難,十幾次的生生死死,好不容易換來這麼一次年齡相仿的相逢,我怎麼舍得呢?你怎麼如此狠心呢?
那個金鐲子,對我真的很重要。
艾蓧蓧決定不傷害問文家任何人,但是她得把金鐲子取走。
要解救被封印了兩千年的族人,必須靠這個金鐲子。
兒女情長的艾蓧蓧,把自己是使命和責任同樣看得重如泰山。
艾蓧蓧試圖給曼妙發送信息,卻不知這丫頭在這個關鍵時候死到哪裏去了?艾蓧蓧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飄到文六木的臥房她才發現,原來是文六木的妻子安娣要生產了。文六木的母親黃嬸、接生婆元婆、女傭楊媽和小翠等幾個女人正在臥房裏有序地忙碌著。
文六木站在臥房外麵,不知所措地來回踱著,焦急地搓著手。
元婆不是說過,安娣還有三天才生產嗎?這孩子怎麼這般著急?
68歲的元婆不是醫生,她隻是民間的接生婆。嚴格說來,元婆隻是一個巫婆而已,因為懂點草藥,會治療一點傷風感冒,慢慢的就變成了接生婆。
那年月,接生婆是很受尊重的。
按照文家殷實的家底,生孩子這事完全可以去縣城裏的醫院,但是文家卻偏偏有一個規矩,所有女人必須在老宅裏生產,生下來的才是文家的種。這個規矩也不知道是從哪個朝代開始傳下來的,後人也就一直延續著。就算難產死了人,也沒人敢有半句怨言。
但是,即使不去醫院,至少可以把縣裏或者鎮上最好的醫生請來啊……文家有的是錢。
隻是這次,文六木的孩子生不逢時,全省都在鬧饑荒,有錢也每個使處。倘若有個十斤八斤大米白麵,興許還能請得動醫生。
元婆什麼都不需要,對接生這規格工作,她似乎有癮,沒錢也幹。何況文家待她不薄。
四十多年來,文家大大小小幾十口人都是元婆接生的。也不知道是文家該把元婆當成恩人,還是元婆一直欠著文家的什麼?
艾蓧蓧沒有生過孩子,也沒有看見女人生過孩子。她隔著窗簾看見正在床上撕心裂肺不停掙紮嘶吼的安娣,突然很想幫幫她。
艾蓧蓧就隔著窗戶朝安娣吹了一口氣,剛剛還聲嘶力竭大聲喊叫的安娣,突然腦袋一歪,暈了。
黃嬸、楊媽、小翠等人立即大驚失色。
“怎麼辦,要不要請老太太來”?
老太太,指的就是文六木的奶奶,守寡多年的老孺人,整天吃齋念佛,看似不問世事,實則是文府的幕後管家。
不過這個時候,老孺人早就安寢了。
“不急,沒事。”元婆倒是非常淡定,伸手掐了一下安娣的人中穴,人就醒了過來。
窗外的艾蓧蓧像個犯錯的孩子,雖然沒有人能看得見她,她卻自己臉紅了一下:囧死了囧死了,我好心幫你陣痛,怎麼就暈過去了呢?
安娣一醒來,元婆和小翠同時朝窗外看了一眼。
窗簾很厚實。
但是艾蓧蓧分明看見了元婆和小翠的眼裏,閃過不一樣的光芒。
艾蓧蓧輕輕一笑,不再管生孩子這個閑事。趁著文府一片慌亂,徑直飄進了文六木的書房。
可是找遍了整個房間,還是不見那隻金鐲子。
艾蓧蓧又飄進文家庫房,房門上掛著三把大鐵鎖。艾蓧蓧輕蔑一笑:再加上三十把大鎖,也不可能鎖得住一個神仙,或者一隻妖的功法。
一千九百年,十二道輪回,我不是神仙就是妖了,否則,又會是什麼呢?
艾蓧蓧很傷感地很努力在腦海裏搜尋著一個恰當的詞彙,可惜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