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倒天涼好個秋。”光哥半倚著窗台,低歎了一聲,視線望向了遠方中文係的綜合樓,眸中深情泛濫成災。若不是時節正值深冬,單聽光哥的吟誦,倒還真有幾分寂寥蕭條秋風至的意思。
“薛二,你挺住,我去吐一吐。”老馬拍了拍薛靖的肩膀,瀟灑的離開了薛靖和光哥的寢室,臨走前順便拿走了兩包話梅,那是薛靖買給自己止吐用的。
光哥這病犯的時間不長,也才三天而已,而這一切,則要從三天前的中午說起。
那天正是謙謙君子薛靖拿著別人回憶錄猛看的當天中午。上完課的兩人正研究中午吃什麼這一人類曆史上從未被征服過的難題,光哥想吃麵,而薛靖隻想吃漢堡。兩人一正一反開始辯論,薛靖怒斥光哥閉關鎖國不思進取,光哥反駁薛靖崇洋媚外丟根忘本,倆人爭執不下,隻要請來硬幣君做仲裁。硬幣君顯然對薛靖有所偏向,正當光哥有些無奈,邁步朝校外走去的時候,薛靖卻叫住了他。
“算了,還是去食堂吃麵去吧,你最近有些便秘,吃漢堡又該不消化了。”
“薛二,我.”光哥顯然有些感動,大學生涯何其短暫,能有一個這樣的室友真的是.光哥還沒有想好詞彙,就聽見薛靖的咕噥。
“光哥你TM習慣又不好,臭的要死還非要待寢室才拉的出來,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哈?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不是周扒皮,怎麼這點糞肥還舍不得充公,非自己藏著掖著,唉,遲早給你熏死。”
看著周圍投來的鄙視眼神,光哥頓時覺得,有這樣一個室友真的是.悲劇。
如果這個時候光哥能惱羞成怒,拉上薛靖轉身走去校外吃漢堡,或許薛靖依然能夠每天睡上個安穩覺,也不用吃那麼多酸不拉幾的話梅。而光哥自己也能夠依舊活的輕輕鬆鬆沒心沒肺,過著鬆島和上原在指尖流轉的日子。可不巧的是旁邊的車突然鳴了一聲笛,催促著光哥讓路,光哥自然的往薛靖的方向走了幾步,跟了上去。
江城的日頭,頗有些調皮,剛剛還在雲端,轉眼便躲藏了起來。失卻了和煦的陽光撫慰,天色便顯得有些陰沉,明明不過正午,看起來卻像是傍晚。外院到食堂的路有些偏僻,途徑一處池塘幾間宿舍,除了春秋兩季這條路上偶有些情侶駐足,平時極少有人停留。
道旁的樹木早已枝落葉散,隻剩下光禿禿的樹杈兒刺向天空,偶爾迎來一兩隻過路的雀兒暫歇,尚來不及打個招呼,便去的遠了。道左的池塘約二三十米長寬,塘麵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浮冰,恰似池塘的窗。幾尾寸許長的小魚,趁著午後浮上塘麵,緊挨著窗兒往外窺探,不知它望著道旁的路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片飛絮因風而起落在薛靖的掌心,縱使有些不舍,六棱花依舊由雪白逐漸變得透明。而當它徹底離去,最後隻留下一滴眼淚的時候,薛靖才反應過來,江城的第一場雪到了。
薛靖和光哥不同,他是有些感性的,於是他放慢了腳步,抬頭向天空望去。天陰陰的,再望不見日頭在哪裏,漫天的雪花飄飛落下,很快便給萬物蒙上一層白紗。輕呼出一口氣,吹的兩片雪花回風而舞,在空中劃出奇妙的軌跡,真個讓人心曠神怡。咦,那片雪花還真有些大,落下的速度竟也比其他要快,薛靖還沒來得及回憶起兩個鐵球同時落地的原理,就聽見哎喲一聲,光哥被那片碩大的雪花砸在了腦袋上。
“我X”光哥本是悶著頭像前走,突然被什麼東西就蓋住了頭臉,原先還以為是背後的薛靖跟他開的玩笑,結果手往腦門上一抓,那下件物事才知道不是,除非薛靖有隨身攜帶白色蕾絲蓬蓬短裙的習慣。
薛靖快走了兩步,也才看清了光哥手裏的東西。光哥顯然給這所謂的“大片雪花”砸的發懵,居然沒有火冒三丈,甩手就走,反是拿著短裙發呆。
薛靖一歎,知道光哥的軟肋被擊中了。他喜歡看的電影裏,女豬腳的裙子就沒有長過腰的,而這樣的短裙,正是光哥的最愛。
“這裙子肯定是被風吹下來的”薛靖抬頭觀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應該是新宿一,所以失主應該是個新生。”
薛靖還沒有分析完,就聽見光哥的聲音。“我要在這裏等她,把裙子還給她。”
“你是不是沒弄明白?”又是幾片雪花飄進了薛靖的脖頸裏,真涼啊。“這裙子肯定不是人家丟你頭上的,西門慶大哥。指不定人家現在在食堂吃飯,根本不知道裙子被風吹到你這個猥瑣男的腦門上了,更別提來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