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雲楓早晨起來洗漱後,到樓下餐廳吃了早餐,回到房間沒多長時間,索菲就打電話說已經到了酒店大堂。索菲的中文名字是黃玉芬,是比雲楓晚一屆的學妹。雲楓在大二時是文學社的社長,索菲是文學社的幹事,兩人在社團活動中經常接觸,後來也就成為了好朋友。雲楓實習時,把她推薦給傑瑞做家教,繼續教他中文,近一年時間的磨合下來,現在她和傑瑞也很熟悉了。聽上次傑瑞請她來參加晚會時透出的意思,她與傑瑞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單純了。這次來京城和傑瑞一起參加晚會,也想過會與索菲碰麵,但沒想到她會主動來找她。稍稍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雲楓乘電梯來到酒店大堂,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那裏的索菲。
今天她身上穿了件米黃色的呢絨長大衣,下身是條墨藍色的緊腿牛仔褲;腳蹬黑色的細跟高跟鞋,裸露著修長的頸間係著條白色的絲巾。在這黯淡的冬季,她這一身色彩明麗的裝束讓人眼前一亮,感覺特別清新。她暖蜜色的皮膚光滑得像蘇州的極品絲緞、凹陷的眼睛深幽得如望不到底的古井、紅豔的嘴唇大了些反倒平添了幾分性感,一頭長長、酒紅色的卷發披拂在肩上,再加上成熟高挑的身材,給人的感覺既時尚又優雅,走在人群中也那麼顯眼,回頭率超高。
碰麵打過招呼後,她們坐到大堂裏的咖啡廳裏,叫了咖啡來品著準備聊聊天。雲楓捏著勺柄緩緩攪動著杯裏的咖啡,看著眼前轉變很大的索菲默默無言,不知從何談起。記得一年前的她還是清純的學生模樣,想不到一年後再見麵她已經變成了時尚的都市麗人,成熟了很多、也改變了很多,很難再在她身上找到當年的清純。
索菲端起咖啡杯,姿態優雅地抿了一口,笑著問道:“怎麼了雲楓,這樣看著我也不說話,難道你不認識我了?”
“是有些不認識了,”雲楓微微搖頭感慨道:“想不到一年不到,你的變化這麼大。前些天傑瑞邀請我做他的女伴一起參加晚會,本來我是不想來的,我想讓你和他一起出席,哪知道他說和你之間關係不一般,不適合做為女伴一起去正式場合。玉芬,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傑瑞的脾氣,你們之間不管進行到哪一步他都根本不會把你放在心上,你們之間不會有任何結果,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做呢?”
索菲向後靠向椅背調整了一下坐姿,平靜看著她淡然地說道:“雲楓,你以後還是叫我索菲吧,玉芬這個名字太土氣了。與傑瑞之間不會有什麼結果,這個早在我和他上床時就已經知道,我也不需要和他之間有什麼結果。傑瑞是個現實的人,他出手也很大方,我和他在一起隻是為了錢,就是為了能讓我的日子好過一些。”
“為了錢你可以把自己給賣了?用身體來換錢?”雲楓很難接受她的這種直白,也對她的不在乎很不認同:“隻是為了生活得好一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拜金?索菲,你的所作所為真讓我對你大失所望。”
“你對我大失所望?你憑什麼對我失望?”索菲衝雲楓諷刺地笑了笑:“雲大小姐,你從小在城市中長大,你的家庭能讓你不愁吃喝,你從小就被父母嗬護得不知人間疾苦,你從來就不了解在這個世上還有一種人,因為沒有錢在這笑貧不笑娼的社會所承受的壓力有多大,所遭受的白眼有多少。”說到這裏她激動起來,尖利起來的聲音中飽含著壓抑的憤怒:“你知道在落後的農村中,那些孩子是怎麼長大的嗎?父母下地幹活時,孩子就得在家中做飯,平時麵粉舍不得吃因為要去賣錢,吃的都是雜糧。是,我們靠地吃飯,餓不死,但我們手裏沒錢啊,因為沒有錢,上學都成了很大的負擔,多少農村的孩子上到初中就不再繼續讀下去了,就是因為家中沒錢供不起。病了也不敢去醫院,就那麼捱著靠自己挺過來,結果本來簡單的小病變成了難以治愈的大病,最後無藥可救隻能躺在家中等死,我們農民的命難道就不如城裏人金貴嗎?幾個家庭好不容易供出個大學生來到城裏上學,在學校裏卻被同學們看不起,就是因為我們家裏窮,沒見過世麵,是個土包子。你想過像我們這樣普通的農村生,畢業後會怎樣嗎?與別人合租個廉價的房間,在城裏找份出力不賺錢的工作,整天忙碌碌的卻看不到希望在哪裏,就像螞蟻一樣活在這個大都市中,被人稱為都市中的蟻族。雲楓,”她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樣出賣自己,可是我已經窮怕了。我怕我畢業後也會為了生存奔波在這都市中,卻總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在這繁華的都市中苦苦掙紮卻總也看不到成功的曙光,最後一事無成、年華漸去,隻能回到家鄉去找個人嫁了,多年後把自己熬成個黃臉婆,再讓自己的子女重複著我曾經所經曆過的一切,循環往複、周而複始。那才真是個可怕的噩夢,每當我想起這些時都嚇的渾身打顫,生怕有一天會惡夢成真,所以我發誓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墮入到那種境地。以前在學校看你做傑瑞家教時他總開著豪車接送,你的穿戴打扮也非常高檔時尚,那時校中的同學們一邊很是瞧不起你,說你肯定是被傑瑞給包養了,另一邊卻在羨慕你的高品質享受,經常聽有的女同學拿你做榜樣,說以後有機會也要找個富豪來過那種生活。我當時也是這樣想的,曾經想過如果我有這種機會,我決不會放過,一定要讓自己擺脫貧困的境地。後來你回家鄉實習時把我介紹給傑瑞做家教,當時我簡直不敢相信,會有美夢成真的這天。也是跟在傑瑞身邊後我才明白,你那些高檔的穿戴都是你自己做設計嫌來的,你從沒向傑瑞要過額外的錢。我沒有你的那些本事,但我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我不想再給家裏添負擔了,我想靠自己掙錢來交學費。我也就這具年輕靚麗的身體還能有些價值,所以我把自己賣給了他。雲楓,這麼做我沒有後悔過,現在我已不需要家裏再給我籌錢上學,也能定期給家裏寄些錢補貼家用了,而我隻是損失了一層膜而已。現代的社會不像以前那樣看重這個,有沒有它對我以後的生活也不會有太大影響,我有什麼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