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願出家也不肯娶我,對嗎?”突然一個聲音自寺外傳了進來,隨之便是長寧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焦急的安平。
長寧的眼睛裏流出幾行清淚,她緩緩地走到南祈文的身後,繼續問他:“我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好,讓你這般不待見,所以要選擇出家?若是你真心不想娶我,你大可以告訴我,我不會勉強你的。”
南祈文沉默了片刻,才淡然道:“不,公主您很好。我不過隻是一凡夫俗子,不值得公主這般對待,像公主這麼好的女子,理應遇到比我好上千倍萬倍的人好生對待才是,而不是將心思浪費在我身上。”
“如果你真心覺得我好,那你為何寧願剃發為僧,也不肯做我的駙馬?你告訴啊!告訴我!”長寧提高了幾分音量,情緒頗為激動。
“我配不上公主。”南祈文淡淡地說出一句話。此生他的心裏裝著的永遠是雲嫣,再也裝不下其他人,所以他即便是娶了長寧,他也不會讓她幸福。與其被他蹉跎年華,還不如讓她選擇一個更適合她、更懂得憐惜她的人。
南祈文微微偏頭,對身旁的方丈說道:“我心意已決,請您為我剃發吧。”
“祈文呐!”南大娘痛哭地呼喊著南祈文的名字。
“娘,您的養育之恩,孩兒來世再報。”南祈文眼睛裏閃過一絲淚光,轉瞬即逝。
方丈將纏有佛珠的手指立於胸前,微微閉上眼,歎氣道:“阿彌陀佛,善戰善戰。”
語畢,方丈一手拾起他旁邊的小僧端著的盤子裏的剪刀,一手挑起南祈文的一戳頭發,正欲下剪,長寧卻快速地握住了方丈拿剪刀的手,長寧尖叫道:“不要!”
長寧一麵哭,一麵轉頭對南祈文說:“你若是不想娶我,我不會怪你的,你沒必要這樣的。”
“公主,我決定出家,與公主無關,公主勿需自責。”南祈文很平靜地說著,絲毫無任何責怪之意,然後又對方丈說道:“請您開始吧。”
方丈猶疑地看著長寧握住自己手腕的手,說道:“施主,您……”
長寧看著南祈文決絕的麵容,自知自己多說無益,她緩緩地鬆開自己的手指,慢慢地向後退,眼睛則無神地瞅著南祈文的背影。她眼睜睜地看著一縷黑發滑落,在空中緩緩的飄動著,靜靜地落在地麵上,隨意地躺在那裏。他為何要這樣?她到底是有多麼糟糕,以至於自己心愛的人寧願出家而不願做她的夫君,她真的好失敗啊!
“噗!”
“長寧!”
地上落滿了黑色的發絲,曾經一頭長發的南祈文,此時已經成了一個光頭了。往日的溫文儒雅、書生氣息全數不在了,如今隻能從他眼裏看到觀破紅塵的那份淡然之氣。
不過比地上那一些頭發更顯眼的便是地上的那攤血,一些血點散落在各處,那些頭發染上鮮紅的血看起來異常地恐怖。細細嗅去,仿佛還能在空中嗅到淺淺的血腥味。
長寧的麵容蒼白,身子躺在容錦軒的懷裏,安平則在一旁替她擦拭著流到脖子上的血液。
長寧眼睛依舊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南祈文的臉,她嘴角還掛著一行血痕,在下巴處聚集成珠,滴落在她的衣襟上,漸漸染紅,開出一朵朵妖魅的花。
南祈文看著地上的那攤血,先是一愣,然後愧疚地閉上眼,最後緩緩睜開眼,走到長寧麵前,眼睛卻是直視著地麵,視線不曾停留在她身上,他隻是淡淡地說道:“望施主看開點,凡事皆有命數,一切都將隨風而過去。阿彌陀佛……”
南祈文走到雲嫣麵前,視線最後一次落在她身上,他沉默了很久,想了很久,嘴巴張張合合了許久,在心裏又歎息了許久,最後才說道:“貧僧但願施主能幸福。”
雲嫣抿嘴嘴巴,卻不知該說什麼。她對南祈文有太多的愧疚了,那些愧疚壓得她千言萬語全部堵在心裏,最後她誠懇地說道:“對不起。”
“這世間沒有誰對誰錯,施主不必道歉。”
“祈文,你怎麼這麼狠心呐你……”
南祈文的眸子閃過一絲痛心,隨即他轉身,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跟方丈一起朝內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