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笑著,說著,崩潰著,扔掉手裏皺巴巴的照片,容恩用力推開身後抱住自己的薄牧川,倉皇轉身往樓梯跑。
“恩恩!”薄牧川和良歌異口同聲。
容恩頭也不回繼續往樓上跑。
長發飄飄在空中飛舞,單薄纖細的身形在發顫發抖,在深色樓梯的映襯下顫顫巍巍仿佛一口氣就能吹倒。
——“我允許你把孩子生下來,允許你和薄牧川結婚,你原諒爸爸好不好?”容棲陽沉重開口。
這是他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什麼外人都沒有父女兩人之間的關係重要,薄牧川有婚姻和孩子作為綁帶,他什麼都沒有,父女關係一旦破碎,恩恩對他失望了,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如此誘人的條件。
容恩灌了鉛的步伐慢下來直到停步,兩行晶瑩的眼淚流過蒼白的臉頰,順著白皙脖頸流下來,一點點被屋子裏的暖氣蒸發。
抬頭仰望牆壁上的米黃色柔和壁燈。
暗自問一句,這不就是她想要的結果嗎?孩子和薄牧川她都要,現早都可以得到了,卻一點都不開心。
這真的好難原諒。
——“恩恩,我們父女是一樣的,當初若是換成薄牧川身患絕症,當年你也會像我那樣選擇的。”容棲陽語重心長地說。
容恩深深吸口氣再深深地吐出去,回過頭看向薄牧川,繼而視線落在容棲陽臉上,“我同意。”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任性在現在討不到其他好處,她現在知道取舍利弊。
過去的事情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彌補,她最好的選擇就是答應和爸爸和解,將現在和未來過好,
即使這根刺會一直卡在她心頭!
……
出了容家,在阿衡的帶領下來到容家車庫,外麵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布,一場寒冷的早春大雨將至。
“該死的雷霈!”容棲陽關上車門,煩躁地捶打幾下方向盤。
拳頭上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裂開,鮮血淋漓,血腥味撲鼻。
開車離開容家老宅。
客廳裏發生的事情在腦海裏重演,良歌腳下說完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在交警的追捕下一個拐彎飆起車,經過一陣疾馳之後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
車窗自動打開,寒冷的蒼勁山風陣陣拍打在臉上,周圍寂靜,唯有漱漱的風聲在耳畔不停回轉,樹木凋零一片沒有生機的枯灰色。
前方——是斷崖。
良歌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薄唇緊閉,頭發被冷風吹亂飛舞,身穿單薄外套的他卻不感覺冷。
拳頭上流出來的血被冷空氣凝固住變成暗紅色,傷口已經幹涸不再流血。
在沒有手環上輕觸幾下撥通電話給義父,電話很快接通。
按照兩個人以往的暗號,對方並沒有說話,而是傳來指腹有節湊輕敲桌麵的聲音。
良歌嗓音裏有幾分不服的抱怨意味,“義父,您真的同意讓恩恩和薄牧川結婚,還生下他的孩子?”
容棲陽惆悵不耐煩。
——“那是為了穩定恩恩的情緒,我安排了向晚三天後去黎城市,到時候你好好配合她,一切還有機會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