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原來自己的救命恩人,是為了要自己性命的。往事種種逐漸浮現在女子心頭,為什麼男子從來都是在沒人的情況下與自己見麵,為什麼那日他來時,宮女們的臉上都顯示出了隱隱的敬畏之情。
原來,被算計的,被欺騙的,從來都是她顧煙。
原來,從最初的小心翼翼,謹慎觀察,到最後的完全信任,一切都是他精心設下的局,他煞費苦心布下的網,隻等她這條大魚上鉤。
諷刺,或者絕望,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已經無濟於事吧?
看著女子逐漸沉寂的麵孔,男子的玩味又添了幾分,將唇湊到女子耳畔,濕漉漉的氣息如同一片未知的迷霧,蔓到女子耳旁,再緩緩散去。
而此時,男子低沉的聲音,仿佛是散不去的夢魘,每一個字,每一個停頓,都足以讓女子心底為止一震。
“女人,絕望嗎?求孤王,也許孤王能大發慈悲,饒恕你的不敬。”
一刹那,女子眉心一凝,隱藏在廣袖中的右手猛然成拳,直奔向男子麵頰而去。
蘇洛瑄一驚,後退兩步,方定住腳步,驚詫的看著女子。卻見到女子那羅刹似的麵頰,鐵青的臉色,被精致妝容掩蓋的額頭下,已然有隱隱青筋流動,而平日那恣意慵懶的表情,卻轉變成了千年難見的惱羞成怒,帶著將男子碎屍萬段的決心,緩了步伐,便如狼似虎般的再次舉起那看似羸弱不堪的拳頭直錘向男子麵頰。
隻是,女子在憤怒至極中,哪還有什麼理智判斷男子的招數,隻不過是胡亂揮舞拳頭,由著男子毫不費力的躲閃過,再一把捉住女子一隻手腕,順勢將女子攬在懷中,緊緊握住纖細的雙腕,帶著濃濃的戲謔將鼻子湊到女子發絲中深深一聞“喲,皇後果然是香氣撲鼻。”
憤恨,不屈,惱怒,所有本該不應出現的情緒如同一杯毒藥,從胸口深入血液,直衝撞頭顱,顧煙恨恨盯著蘇洛瑄,銀牙咬碎,拚盡全身氣力,想從他的虎爪下掙脫,但是在他麵前,不過是杯水車薪。
“皇上...”
福林的聲音忽然不合時宜的隔著雕花門響起“皇上,太後她...”
男子含著笑意的唇角猛然一凝,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發愣的一瞬,女子猛然從男子手中掙脫,轉了身,卻依舊不依不饒,舉起嬌嫩的玉手,直砸向男子麵門,好似與男子有什麼血海深仇。
啪。
門外的福林一愣,發覺到門內的氣氛不對,連忙推開門,卻看到皇上佇立於紅毯之上,攥緊雙拳,鳳眼之中湧起陣陣驚濤駭浪,幾乎吞噬了攤在自己腳下的女子。
“該死的女人,到現在,你還想著傷孤王,孤王告訴你,妄想!你就等著帶著你可悲的想法在這皇宮孤獨終老吧!”
說罷,便帶著疾風消失在門外。
福林呆愣了一會,看了看顧煙嘴角的一道嫣紅與臉頰明顯的巴掌痕,才煥然大悟,長長的歎息了一口氣,一甩袖子,方才離去。
臉頰上,火辣辣的痛覺十分清晰,又那般虛幻,嘴角的液體與毯子融為一體,不見了痕跡,顧煙低下頭,看著被蘇洛瑄掐了紫紅色的手腕,猛然息了一口氣,竟勾起了嘴角。
告訴她,到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呢。
到底,誰該信,誰不該信呢。
是自己錯了麼,是自己從來就不應該選擇去相信一個人麼,從她的匕首沾染上第一滴鮮血的時候,她便知道,她已經喪失了相信一個人的能力,為何心在,左胸口處,卻隱隱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呢。
到頭來,是她做錯了麼。
“茶,都涼了。”
房間的角落,男子的聲音猛然打破了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