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簡單的曲子,我竟要花上幾個月才能學會,可見我在音樂方麵有多遲鈍了,否則當初我在電話裏給他唱歌的時候,他也不會笑話我。
正在認真彈奏時,我的雙肩上突然一熱,回頭一看,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我的身後,將雙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站起來轉身,投入了他的懷抱中,伸手環住了他的腰,如此溫暖的胸膛,我還能享受多久。
他腰愈發的纖細了,因為已經瘦得猶如一張紙片,我每次出門都忍不住擔心,會不會一陣風來就把他給卷走了。
“清淺……”他把下巴擱在我的頭頂,緊緊的擁著我,彼此間隔著我越來越大的肚子,肚子裏懷著我們的孩子。
這就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相擁,溫情中帶著無限的悲傷和絕望。
眼淚悄無聲息的滑落下來,我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低聲抽噎著乞求,“帶我一起走好嗎?我不想一個人,沒有你的世界我害怕。”
“不要說傻話,我們還有孩子,他已經注定沒有爸爸了,你怎麼忍心扔下他?”他的下巴輕輕的在我頭頂摩挲著。
嗟餘隻影係人間,如何同生不同死?
“可是我好舍不得,一個月,就隻有一個月時間了。”時間過得太快,快到我來不及反應。
他的時間已經從不到三個月變成了僅剩的一個月,而我的預產期卻還有兩個月,中間差著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我知道他很想親眼看到孩子出世,聽到寶寶的啼哭聲,所以我私下悄悄聯係了一位婦產科的醫生,請醫生幫忙讓我早點生產。
不管怎樣,我都要努力讓他親眼看看,寶寶我們的孩子,所以親愛的,你一定要撐下去,等著我們的寶寶發育好,然後我就能把他生下來。
願望總是美好的,我以為隻要自己催產就能讓秦疏影看到我們的孩子,可是結果還不到那一天,我們受到了一個致命的打擊。
那天早上,我和往常一樣很早就醒來了,睜大眼睛看了會兒天花板,又借著晨光側著身子看了很久睡得的一臉安然恬靜的他。
不久之後我聽到了客廳傳來聲響,想必的婆婆起床來做早餐了,便準備自己先起床出去幫忙,因為醫生建議我多做點運動,這樣到時候生孩子的時候會比較輕鬆。
雖然我起床穿衣的動作很小心,但終究還是把他給驚醒了,他睜開眼睛疑惑的問我,“清淺,天還沒亮呢,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看了一眼外麵,這個時候太陽已經曬屁股了,他卻說天還沒亮?我心中驀地一驚,抬手在他睜大的眼睛前晃了晃,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小影子,你……你看不到我?”我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是啊,你起床怎麼也不開燈呢?小心摔著。”他說著就習慣性的伸手想要去開床頭燈。
但手還未觸及到台燈的開關,他的動作就僵住了,那隻修長的手停在虛空中,久久的保持著這個動作。
我看著他,眼睛瞬間濕潤了,我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徹底失明,再也看到不到我們任何人了,就算是能趕在他離開之前生下孩子,他終究還是要留下遺憾的。
“終究還是失明了麼?”他苦笑著收回手,摸索的想要觸碰我,我連忙伸手過去抓住他的,隻聽他淡淡的說道,“清淺,以後要麻煩你和爸媽了。好在,不會太久了。”
不會太久,不會太久……
我已經泣不成聲,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他,心口像是有成千上萬的羽箭射過,萬箭穿心之痛,痛的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