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麵對著他，到如今，前塵愛恨一筆勾消，在我麵前的馬文才已經變成了一隻灰蛾，又還有什麼好再恨的呢。
馬文才卻撞向我，意欲再對我進行一番拳打腳踢。
我輕悄的躲過，他撲了個空，恨恨的轉身，又重新撲向我。
我再一次靈巧的躲過，嘴裏譏諷道，你還以為是從前，我又會被你三拳兩腳打死嗎？馬文才，已經不是那個時候了，現在你要明白，你隻是一隻蛾子，不是個牛高馬大的漢子。
馬文才你要明白，你死了，是罪有應得。你是償還我的命。我是來報仇的。
馬文才卻不認恨極，依然相信自已拳腳的力量，咬牙切齒道，我以前為了英台打你，我現在也還是為了英台打你。你這個自私無恥的男人，你以為我是為了我自已嗎？
我一時愣征，失去英台的悲痛又重新占據我心。
他繼續控訴，原想要你娶了英台，你卻寧死也不肯。
到後來，她投到墳墓裏去，你們兩個化蝶了。變成蝴蝶對她好一點，好好的過日子也好，可是你，一心隻想著報仇，讓她奔波流離，時時生活在恐懼和驚嚇之中。到最後，你為了殺我，她為了救你而死了。梁山伯，我告訴你，我一直知道那隻大黑蝴蝶是你，可是為了英台幸福，我一直忍著你在我家花園裏，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報仇，可哪曾想到你會這麼歹毒，下毒來害我，我若一是中毒，身體疼痛無比，也不會用力誤殺了英台，梁山伯，我告訴你，英台是被你殺死的。你知道嗎？
他大聲的指責我，我身體一震，倒退幾步。
英台是被我殺的？
如果我不報仇，英台就不會死。
他說的是事實，我無力反駁，唯有低頭不語。受他懲罰，看他捕向我，意欲向從前一樣揍我，卻發現沒了手腳，初次為蛾的心態與我初次為蝶的心態一樣，惱怒恐慌，不知所措，大聲地問著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東奔西撞的離去.。
剩我獨自一個人，呆在原地，懺悔不已。
過幾天馬文才又來找我，跟我說話。我們兩個開始腥腥相惜。他從來沒有得到過英台，而我得到過，現在卻失去了她。我們兩個，都失去了最心愛的女人。他開始與我絮絮叨叨，難過，自責，還有幸福的回憶，甜蜜的往事。
可歎我，他說到後來，卻自憐自怨起來，可歎我馬文才這樣的喜歡英台，希望她幸福，卻是幾次三番的害了她。我也有錯。
我望他一眼，我說馬文才，我會等英台回來的。我與你，從此一筆勾銷，再無牽涉。
馬文才點頭，說道，我就是有本事再打死你一次，英台若泉下有知，也會恨我。不管我怎麼做，都討不了她的好，得不到她的愛。
他又一次飛離我，神情悲傷的離去。
我徘徊在馬家花園上空，一年又一年，有時候想起什麼似的，又趕緊扇動翅膀折轉方向，飛回自已北馬莊的墓地裏去，想著英台回來，也許隻識得北馬莊的官路了。可不能讓她捕了個空。
結果是，次次都是我捕了個空。
累了，我獨自睡倒在墓地，曾經的身子隻剩白骨，最後風化成灰，混入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