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未曾料想到的懲罰，竟然是父親的一巴掌！
“爸！”肖南急了，不由加大了聲量，慌忙走到許潔的身邊，察看許潔紅腫起來的臉頰，“桂嫂，快拿冰塊來！”
肖天雄愣在原地，似乎沒能從這巴掌裏回過神來。
“我沒事兒。”許潔輕輕推開肖南撫摸臉頰的手，她捂著疼痛的臉頰，如夢初醒地看著肖天雄詫異的表情，然後安靜地轉身上樓。
或許連肖天雄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這一巴掌是怎麼打在那嬌嫩的肌膚上的。可是，如履薄冰生存在這個家裏的許潔知道，這巴掌是讓她清醒的針藥，是提醒她，她許潔隻是肖家在外麵領養的孤兒，是這個肖家永遠的外人。所以這巴掌才，那麼輕而易舉地舉起落下，無牽無掛。
七點半，肖家的晚餐時間。沒有人心安理得地坐在熱氣騰騰的餐桌旁，彼此各自都在用沉默無聲表白。
“夫人，許潔小姐說她不餓，讓你們先吃。”肖家的保姆桂嫂忐忑地站在一旁，不停用餘光掃射周圍三人的表情。
肖天雄猛地合上報紙，起身走出了大廳。
許碧雲重重歎了一口氣，看向桂嫂：“藥箱都送到房間了嗎？”
“小姐讓我放在門口。”
“媽，對不起，今天都是因為我。”肖南十分歉疚，看著一家人難受的模樣，他更甚心如刀絞，“我上去看看小潔，你和爸爸先用餐吧。”
沒有人能明白此刻許潔的心情，一個作為被領養的孩子帶著天生的敏感非常不幸地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觸礁的心情。
肖南敲了幾次門沒有得到回應後，他徑自推開了房門。房間裏，空無一人。
如果不是陰冷的風從通往陽台打開著的玻璃門魚貫而入，肖南還真沒發現，陽台上坐著神情恍惚的許潔。
“小潔，你在幹什麼？”肖南小心翼翼地走到許潔的身後，確保了安全距離，這才溫柔地開口。
沉浸在自己小小世界裏的許潔被驚醒，差一點就從陽台邊緣滑落下去。
“小心！”肖南提心吊膽地喊叫了一聲，生怕許潔就摔了下去。
許潔待穩定好姿勢，平靜地看了肖南一眼又低下頭去。
肖南歎了一口氣，是又心疼又想笑。今天明明是他該矯情的，現在，反倒是要他笑臉安慰這個妹妹。
“爸說，隻要我進商辯社，其它的他都不追究了。”
“真的？”許潔驚訝地看向肖南，眼底還有瑩瑩閃爍的淚光。
“真的。”肖南為許潔理了理頭發，“小潔，你也別怪爸爸，他今天。。”
肖南將話說到了一半再也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看到許潔驚喜後失落的表情。他明白，這一巴掌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撫平的，換做是他自己，可能也無法做到。
可是，肖南也是不明白的，許潔介意的不是這一巴掌。
“我沒有怪爸爸。”許潔仰起頭，看向天空。或許隻有這樣，她才能忍住不讓眼淚往下流。許潔真的沒有怪肖天雄，她怪的隻是她自己為什麼是孤兒。
空氣裏的悲傷，被淒冷的風吹散後，殘留著揮散不去的餘味。
肖南本就不是一個善於安慰的人，有些話他沒辦法說出口，有些話他也不能說。所以，他隻能陪著許潔沉默。他本來打算像所有哥哥一樣給妹妹一個溫暖的懷抱的，可是，舉起來的手停頓片刻後，又無力垂下。
“我下樓去了，你也回房間吧。天氣冷，小心感冒了。我讓桂嫂給你留一份晚餐，如果餓了就下去吃。”
許潔默默地點了點頭，手裏緊握的拳頭，幾乎要嵌入肉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