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深宮難改直傲性(2)(1 / 2)

要不怎麼說命途是欽定好的,有些人注定就是當主子的料,有些人就得跟在一旁諂媚附和。方才從頭到尾,都好似是莊妃一人同湘嬪明嘲暗諷,但這皇後卻是個真正陰戾的主兒!

弘德一朝時下已曆三載,這三載間同那位蕭皇後打交道也不是一兩次了,我深知她最擅長粉飾太平,於人前總喜擺出一副不緊不慢的端莊賢德架套子,其實是沒一刻得閑的在暗動心思、不動聲色的冷眼觀戰!

瞧瞧,與那莊妃磨著嘴皮耗著口舌,到底了又敵不過這皇後一句聽來無惡的“跪安”!

我越想越是煩躁,心頭不由就積攢了更深的悶鬱。就是經年來伺候人時都沒受過這份委屈,時今傾煙都成了嬪、我都跟著成了貼身宮娥,這日子反倒是過得越發叫一個不順心!這卻又是怎麼個道理?

禦花園的地表小徑雖鋪就了酥土,但跪在上麵兒這膝蓋還是覺得一陣刺麻麻的不適。短時間還好,一長了就注定難忍。

我心頭積鬱,無意的轉目看向身邊的傾煙。

見她正凝了神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地上那朵被她從枝頭掐了又摔了、後又被皇後踩踏過的胭脂色牡丹失神。

她自兩側高堆起來的雙刀髻從側麵看便似兩隻向天斜飛的翅翼,一撮碎銀流蘇穗子於發頂伏貼著一路流瀉下來,呼應眉目這一灣柔和微傷,本就嫻柔的模樣映牡丹花影織就出的霧蒙蒙光波,更是被烘托出幾分詩意來。

其實傾煙有著一份專屬於自己的、獨樹一幟的成熟嫵媚風情,這風情未見得就無法成為籠住皇上一顆心的資本,隻要她願意。

我且瞧且思,心道她對那沾了塵泥、泛了枯槁、已被蹂躪的不像樣子的牡丹這格外的失神,隻怕是因心中想著“倒是可惜了這珍品的‘一撚紅’!”

人的喜怒哀樂到了頭卻叫這無辜的牡丹來承受,當真是無端又滑稽的厲害!

我心一歎,複洞悉著傾煙心事的不屑一訕:“牡丹富貴傾城,素以皇後喻之。這蕭皇後她愛踩愛作踐她自己,湘嬪娘娘你樂得看就是了,且管得著?”

我這帶幾分縱性的話才一落定,便被傾煙不期然一側目打斷:“你這丫頭!”她顰眉,語氣一壓,“方才對著莊妃那般嘴尖舌利還不夠,現下仍不知道收斂性子?”

這話原是好意,也是合該的告誡,但聽在我耳朵裏怎麼都是刺激:“呦,合著膝蓋受得這一遭罪,原是我妙姝口無遮攔引得來的?”心思順念頭淺動,不由就想起一年多以前那一件使我不甚願意回想的事兒……

那個時候也是著了這蕭皇後的道,傾煙被她尋了錯處喝令罰跪。我自是不忿,便站出來護著主子頂了皇後幾句話……但就在那之後,整整三個月來折騰的我再不敢亂出頭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