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萬念紛雜,白日裏撞見傾煙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不可揣摩的神祗上,更是引得一通百感交集而偏又無處宣泄這心情!
但有一點卻穿透層層雲巒霧靄、洞悉深深海潮鬆濤一浪疊著一浪清晰的逼仄過來……我更加深了那股子心念,要改變這種被人輕賤的命途!一定要改變!
是夜,我早早便順著廂房的位置一路回去,卻並不曾當真回到自己的屋子裏。而是往周遭掃了一圈,確定並不曾被什麼人盯上之後,往另一處回廊那邊兜了個圈子一路去了偏殿。
那是我與簇錦安置紅香閣花魁的地方。
分明不過短短的一段路,但這一路過去,我這一顆心都是七上八下忐忐忑忑的打緊!我知道我這樣做沒有錯,即便我是那麼那麼的不願,但我沒有辦法,我騎虎難下……如此,這就夠了!
這一處偏殿素來少人,地處背陰,也是清淨。我雖與簇錦將那花魁安置在這裏,但也並未著人死守著,也就並未限製她的自由;但她極聰明,必然也知曉在這深宮之中若不謹言慎行,那麼所得苦果唯有一個自嚐!
故當我進去的時候,她正好好兒的落座在一明鏡之畔,抬手一寸寸撫過自己如綢如錦的一張臉,對月照影、顧影自憐。
果然,她是不甘心的……
這迷茫無涯的命途,這掙脫不出的輪回苦,卻又誰是甘心的?嗬。
她的神情太專注,故並不曾察覺到我的到來。我穩住氣息一路過去,這杳杳足音在寂寂月夜中聽來就極是刺耳。
一段距離後,借著風勢的惝恍迂回,她終於察覺到了我的足步,錚地一轉眸,是後知後覺的驚詫與怯怖!
我有意忽略了她這意料之中的驚怖,就把身子立在當地沒再進去,抬首對著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過來。
她那張淑麗的麵孔就此對著冷月氳波看過去,還是能窺探到眉宇間噙著的那麼幾絲煙花氣息的。狐狸未成精、隻怪太年輕嗬……不知怎的,我這心口兀地就往下沉了一下!
那花魁微有遲疑,旋即起身抬步終於還是過來。
在距離我幾步遠的距離處,我示意她停步,慢慢兒頷下一張神色凝重的麵孔,聲息不高,吐口卻是石破天驚的一語截定:“自此後你便留下來,教授於我你這通身的媚術……”
她兀一驚蟄!
不知是不是已遭遇了太多情境的跌宕起伏,此時此刻我言這句話的時候,內裏心境竟是沒有一絲異樣波瀾。傾煙不爭氣,辦法隻有一個……在必要的時候,隻有我自己來!
且走且看、有備無患,總歸不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