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身子當真是疲乏的厲害,隻稍稍下榻走動了不多時便覺委實疲憊的很,複回了暖閣之後便沒禁住一下子就歪頭睡了過去。
這一次夢寐之中很是安詳,甜糯而溫馨的氣息遍布周圍,一時心魂兒跌蕩嫵媚,嫋嫋烏沉水汽間就此一夢不知流光暗動,也不知自個這一大覺睡到了什麼時候才醒過來,但醒來時雙眸微睜,便見這目之所及處的朦朧視野已被宮燭染就了一痕溶溶暖色。
而雙肩被一脈暖流緩緩氤氳覆蓋,這氣息並著氛圍如是的叫我熟悉,心中會意,不消去看都知道身邊這個人是誰。便勾唇莞爾,軟眸不曾轉動,隻啟口徐徐:“陛下。”
聞了我這一聲喚,皇上方察覺到我已經醒了過來:“引娣。”啟口回我一句,後抬臂有如纏枝藤般一層層將我擁攬入了懷心裏:“你醒了?身子可覺哪裏不舒服?”不待我啟口,他便又急急道,“太醫瞧過之後說沒事兒,你且安心……對了,想吃些什麼?一整天躺在床上不曾用膳的。”
這來自君王口中的不迭聲溫言暖語,來自他發乎心動忽情的真切關懷,於我來說從來都是最珍貴的、勝過世上一切的悅耳情話與有效撫慰。
“嗯……”安心的躺在他懷抱裏,微想一下,我覺口內寡味,但不知怎的偏偏想食些酸性的食物,便對他道,“我想飲些酸梅湯。”
皇上了然,便命人去準備。
不多時酸梅湯盛上來,水晶質地的荷葉形小盤子、並著內裏掛壁的濃稠卻不失清澈的酸梅湯,入目一眼便覺很是賞心對胃口。
皇上將侍奉左右的宮人盡數退去,由我依偎在他的懷抱裏,他持銀勺一勺勺親自喂我飲下。
口內生津、脾胃大對,人也跟著變得精神抖擻了起來:“對了。”念頭一動,我沒多想的啟口發問,“清歡樂師傷勢如何了,他還好麼?”出口卻又頓覺這話兒有那麼些絲絲縷縷的不合時宜,便忙又急急轉目對著皇上解釋,“嬪妾與清歡……”
“朕知道。”被皇上打斷。他沉目對我一笑,聲波溫和,“朕明白是皇後嫉妒心起,有意設局陷害你們。”
輕描淡寫便將我一通呼之欲出的繁冗解釋全然帶過,信任之態昭著。看的我又起一動容,心裏知道皇上他是明白我的,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一默的當口,皇上已將麵目側過,似歎息、又似自語:“隻是這從頭到尾,卻叫你身擔一個妖妃的罵名,委屈的是你啊!”
雖然聲音徐徐然輕輕然,但因為彼此之間距離很近,便還是讓我清楚不落的聽了到。我忙抬手搭上陛下的肩頭,以這柔軟的力道喚他回目,後蹙眉搖首告訴他:“嬪妾不在意。”
我想要告訴他,隻要讓我一直在他身邊,隻要他真心的待我,那麼讓我做什麼我都不在意,同樣的,他做什麼我也都不在意。
曾經生命過的太浮躁也太潦草,我曾一度以為自己所求所願便是那權利與勢力的在手、高位的身處與眾人豔羨的目光;但直到邂逅陛下,直到與陛下朝夕相處這不短不長的須臾歲月坦緩走過,我突然便轉了性兒也變了心意,我突然發現,原來、或許自己這一生勞頓艱辛畢生所求,不過就是一個愛我的男人,不過就是皇上他對我的不離不棄、始終如一。即便這個要求還是太苛刻了一點兒,比之前者的權勢利益,其實更加難以得到。
但至少當前眼下我是守住了這溫存繾綣的幸福,便得意須盡歡,如此又何求?
“是麼?”皇上落在我麵上的目光起了絲有意的湊趣,“朕不相信。”言語時捏了一下我的鼻尖。
“嘖。”我明知他是在開玩笑,還是配合著眉目一顰、揚麵喟他,“你要相信我!”落言時帶些撒嬌的小意味。
“嗯,朕當然相信你。”他應聲抬眉點頭,轉而勾唇邪邪一笑、聲息也壓低了去,“就像……昏君相信奸臣一樣的絕對相信你!”
語盡我一默,他卻哈哈的起了一陣不收束的朗朗笑聲。
我心頭波瀾一起,抬眉湊趣,邊抬手握拳輕輕去捶他的胸腔骨。但半道被皇上一下捉住。
燭影繚繞、氣息暖溶且曖昧,他握著我的手心、並著又滑至柔荑,隔過有些綽約而不真切的燭影闌珊一路將視野漫溯,彼此這雙澄如水的眸子裏輾轉瀲灩全是愛意。
就如此緩緩的將身子躺了下去,兩個人對著朗夜清月,一瞬忽起情不自禁……
良宵苦短、春夢與共,日日思君又念君,共赴雨露巫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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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設局將我與清歡險些害掉性命一事過後,皇上迫於多方麵襲來身上的壓力而沒對皇後加以處罰,但與這位結發之妻之間的感情明顯又添許多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