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瞧我這記性…”白衣公子依舊是笑,笑容裏帶了一絲惆悵,“她都走了那麼久了…”
“燕兒是誰?”涉水微微走近了些,道。
豈料謝家少爺沒有回答她,隻是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嗯…昨天燕兒說什麼來著?天氣暖了…該換床帳了…”
涉水再近一步,道:“人不是已經走了嗎?又何來昨天?”
“昨天她來過…”
不動聲色地挪到他麵前,涉水低了頭,仔細端詳他的臉。果然,印堂處有一層薄薄的黑氣籠罩,正是妖魅纏身之兆。
“那你又說她走了?”
“她是走了,”他答,繼而又皺眉,囁嚅道,“她走了麼…?還是又回了…?難道我記錯了…”
不會錯了,被妖魅纏身,神誌有些不清。涉水很快下了論斷。
“請別靠這麼近,”眼前的男子忽然道,聲音冷冷的,“你擋住陽光了。”
吳玄輕咳一聲,向涉水投來含義不明的目光。涉水這才發現自己擋住了原本照在謝家公子臉上的光線,趕緊站到一邊。
“我叫謝明軒。”下一瞬,謝家公子又恢複了那張溫潤的笑臉。
“我是涉水,他是浣溪。”涉水規規矩矩答道。
“涉水姑娘好,浣溪公子好。”謝明軒點頭致意。
浣溪笑得沒心沒肺:“我都沒出聲,你怎知我是公子?”
“你的影子,”謝明軒放下了手中茶盞,用右手在空中輕輕描繪,“男子和女子的剪影有很大區別。我自幼罹患眼疾,隻能看見些許光影,所以知道。”
“抱歉…”浣溪有些歉疚。
“沒關係。”謝明軒道,“不知二位此番前來有何貴幹?”
涉水搶在浣溪開口前說道:“聽說公子近日身體欠佳,特來為公子祈福。”
“你們是道觀的人?”謝明軒聲音一沉。
“是。”
“我說過,我這兒沒有妖怪。”
“是否有妖怪,大白天可說不清楚。”涉水在房裏來回走動一番,沒發現什麼異樣。回頭看見浣溪正盯著頭頂上木質的房梁發呆,便也順著望去——什麼也沒有。
“公子家境顯赫,緣何要住這茅草屋?”涉水道。
“燕兒喜歡。”
“燕兒是誰?”涉水第二次道出此問。
“我妻子。”這次,謝明軒答得言簡意賅。
“哦?少爺已然娶妻?”涉水說著,眼睛卻看向吳玄。吳玄輕輕搖頭否認。
“那是自然。”謝明軒道。
“那敢問尊夫人現在何處?”
謝明軒愣了,很久沒有作答。
最後,是吳玄開口打破了沉默:“我看少爺也累了,二位師傅還是明天再來吧。”
涉水還想說點什麼,但見謝明軒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沒忍心,遂歎口氣道:“算了,走吧。”
三人一路出了小庭院。
“我現在帶二位去廂房歇息,請隨我來。”
“等等,”涉水伸手攔住欲往前走的吳玄,“你知道燕兒是誰麼?”
吳玄看了一眼涉水,想了想,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聽說…是以前伺候少爺的一個丫鬟。”
“聽說?”
“我剛到府上不久,不是特別清楚。”
“不對吧?我看你們家老爺很是信任你呀,”涉水道,“就連債主上門這種事情,都要拉著你‘玄兒’在一旁。”
吳玄微微吃驚:“你們聽見了?”
“似乎是欠了外債。”浣溪插嘴。
“那件事暫且不論。我確實剛來謝府不久,隻知道那位姑娘如今已不在謝府做事,其餘的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