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那邊有糖葫蘆。”涉水伸手指向遠處。
“真的?!”蠢弟弟迅速從假死狀態複活。
吳玄也向那個方向望去,無奈除了黑漆漆一片人頭攢動之外,什麼也沒看見。
“沒有啊…”浣溪咕噥。
“有的,我聞到了。”涉水撒謊不打草稿。
“那我去看看!”浣溪高興地鑽入了眼前逐漸密集的人群。
涉水悄悄舒了一口氣。
“不怕他迷路?”吳玄問。
“放心,若真有人販子,吃虧的也是人家。”涉水苦笑。
“稀奇。”吳玄不屑。
涉水抬頭望著他。沒錯,是吳玄,一樣的身量,一樣的眉眼,就連身上的氣味也相同,可為什麼…
涉水想不出個頭緒,隻得道一聲:“走吧。”
哪知越往前走人越多。街麵上琳琅滿目的小攤幾乎塞滿了整條街道——胭脂水粉、珠釵玉環、古董字畫、瓷器珍玩,甚至還有麵具、風箏、撥浪鼓,風車、陀螺、虎頭鞋…似乎隻有人們想不到的,沒有這裏找不到的。
“好熱鬧啊!”涉水不禁感歎。隨手拿起旁邊小攤上的小撥浪鼓搖啊搖,一邊衝著吳玄微笑。
“想要?”吳玄問她,用的還是那無波無緒的淡漠口吻。
“不是,”涉水慌忙否認,“就是覺得有趣兒。”說著,將撥浪鼓翻了個麵,另一麵的鼓皮上繡了一隻紅火的朱雀鳥,針腳細密,頗有意趣。
“朱雀…”涉水囁嚅。
吳玄湊過來看:“不是。”
“嗯?”
“沒什麼,繼續。”說著,走了。
涉水看著他冷漠的背影,覺得一陣無趣。心想,要是在白天,吳玄肯定不會這樣。
白天。
忽然,一個略顯詭異的想法竄入了涉水的腦海。
上次見到這樣的吳玄,是在謝府的那天晚上。那條灑滿銀白月光的長廊,那雙好似含了萬年飛霜的眸子,那仿佛掛了冰霜的聲音,讓涉水至今難忘。
再上次…就是吳玄挺身救下那對祖孫的時候。彼時的他,黑紗垂麵,身後映著天邊半輪斜陽,不費吹灰之力解決了幾個地痞無賴。那時的他,表現出來的肅殺之氣與現在倒有幾分相似。最重要的是——不會笑了。
涉水隱隱發現,這些微妙的變化,似乎都有一個相近的時間點——
“還不走?”吳玄回頭來催她。
涉水使勁搖了搖頭,想把這荒唐的想法從腦袋中趕出去:“來了——”
二人緊趕幾步,追上了一馬當先的浣溪。此時,他正蹲在一個糖葫蘆攤子前,瞪大了眼睛擦口水。
涉水扶額:還真有啊…
吳玄麵無表情地走過去,掏出錢買下了一串遞給浣溪。蠢弟弟立刻感激涕零。
“對了姐,我看見前麵那尊神像了。”浣溪一邊啃著嘴裏的山楂,嘴裏鼓鼓囊囊地說道。
“神像?”
“就是朱雀神君像啊,喏——”
涉水順著浣溪手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不遠處人群最為密集的地方,正高高聳立著一尊周身赤紅的神像,發絲飛散,衣袂飄飄,一副謫仙之姿。
“不好看,”浣溪吐了一顆山楂核兒,道,“沒有他好看。”
吳玄皺了眉,沉聲道:“你見過本尊?”
“咳咳…”浣溪登時被噎,“沒…沒…”
涉水仔細端詳那尊像,像塑的人看起來不過二八年紀,杏眼櫻唇,與阿鳳的模樣的確相去甚遠,但也不至於落得一句“不好看”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