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天地中,傳來一聲清越的鷹啼,絲絲縷縷飄散在風雪中的血腥氣息吸引著展翅的雄鷹飛越過高聳的雪山,銳利地鷹眸中倒映出白茫茫一片的天地中最刺眼的那一片鮮紅,捕食者的本能讓老鷹高高的盤旋在鮮紅的雪地上空遲遲不落下。滿是死屍的雪地,鮮血侵染了大片的白雪,在堆疊的角落裏,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遠處,淺淺的白汽緩慢地從縫隙裏彌漫出來,轉瞬又被肆虐的風雪吹散。
遠處,兩個騎著馬的胡人在風雪中越靠越近,屍體下的眼睛,頓時銳利起來,掩藏的手也緩緩收緊。冰冷徹骨的雪隨著風竄進騎兵的衣領,這異常寒冷惡劣的天氣,就連常年生活在這裏的胡人也受不了了,他們驅馬在這片棄屍的地方打轉,一邊用手裏的長槍戳刺這些早就被凍硬的屍體一邊閑聊。
“真神啊!今年的寒冬比起往年的要厲害多了,我家的牛羊都凍死大半了,幸好可汗帶著咱們來了這裏,好歹吃上口熱乎的了。”
“可不是,這些中原狗弱的像羔羊一樣,卻有著不少的糧食。就該讓咱們這些草原上的勇士來統治這片地方!”
“你還忘說了!還有這群中原狗的那些女人!”說著兩個人的臉上都浮現出了淫邪的笑容,其中一個騎兵咧開自己的一口黃牙,笑的猥瑣而下流,他的嘴裏嘖嘖有聲,似乎是想到什麼讓他享受不以的事情。“那當然了,看看中原女人那滑嫩的皮膚,白的像是草原上最白的羊羔,就是不怎麼禁玩兒,幾輪下來就死了。”
他們言語間充滿著對中原的鄙夷侮辱,還有不加掩飾的侵略欲望。而且從他們的談話內容來看,他們已經嚐到了甜頭。
這兩個胡人驅策著自己的馬,眼看著就晃到了那雙眼睛的旁邊,馬蹄濺起的雪,濺到了那雙眼睛裏,這個躲在屍體下麵的人,控製不住的抖動了一下。馬上就要離開的胡人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角落裏屍體上這一瞬間的抖動。
“那裏,是不是剛剛動了?”
看到的胡人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淺淺冒出的白汽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另一個胡人似乎是在惦記著回營,看了一眼同伴指的的方向,不在意的回道:“你看錯了吧。”
那個掃到的胡人,還是不放心的把長槍一把插在地上,抽出自己腰間的佩刀,利落的下了馬。
“我去看看吧,保險點。”
他拿著刀慢慢接近那個躲在屍體下的人的位置,那雙眼睛的主人頓時渾身緊繃,淡淡的殺氣縈繞在眼睛裏,馬上的另一個胡人也關注的看著這裏。那個湖人用手裏的佩刀將堆疊的屍體,一具具的挑翻過來,再補上兩刀,眼看著就要翻到底了,旁邊的胡人到底是等不及了。
“你看好了沒有,這裏太冷了,再不回去,咱們連熱湯都喝不上!還有那些抓來的中原女人,一會兒都讓別的人玩兒死了,就沒咱倆的份了!”
胡人停下了動作,看來還是女人對他的吸引力大,他回頭喊了一句。
“行了!這就走!”
胡人轉身要走,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竄出來一個書生摸樣的人,他大喊一聲。
“在這兒!都在這兒!”
還沒等拿刀的湖人反應過來,他身後一直扮作死屍的人猛地跳起,猿臂帶起一道寒光劃過他的脖子,鮮血迸出的簾幕外,馬上的胡人搭弓射箭,利箭離弦,徑直將山坡上出現的書生一箭射倒。同時,這邊胡人倒地,發出沉悶的響聲,他隨即轉頭再搭一箭,迎麵的卻是飛來的彎刀。他的頭顱離頸,帶著自己溫熱鮮血的箭失了準頭,擦過立著的的高大男人,斜斜的紮進一旁的雪地裏,他眼中最後的一幕,是這個男人拔起了那枝箭,緩緩向著自己走來。
男人熟練的打掃著戰場,山坡處隱隱傳來一聲哭嚎,男人皺起眉頭,看向山坡那邊的視線裏滿是煩躁與厭惡。將那兩個倒黴的胡兵扒的一絲不剩,男人牽著兩匹馬緩緩走向山坡。山坡處已經聚集了一小部分的人,大都是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難民,他們中間一個稚嫩的少年抱著一個生死不知的青年大聲的哭嚎。
“少爺!少爺!你說句話啊!這可怎麼是好!!”
他死死的按著這個青年的胸口,手上滿是鮮血。胡兵的那一箭貫胸而過,青年臉色青白,分明一副將死的樣子,男人聽著這個少年尖銳的哭嚎聲,煩躁的怒吼道:“你叫什麼!”
男人高大威猛,臉上血汙模糊看不清長相,但是卻更添了幾分猙獰,這個男人手上人命無數,渾身帶著煞氣,一聲怒吼,硬是將少年的哭叫堵在了嗓子眼裏,少年像是一個被人猛地捏住脖子的雞一般,臉漲紅卻沒有聲音。
“你家的酸腐少爺是自己找死!你怨的何人!?”
這個書生在那麼關鍵的時刻跳出來喊叫,還能是為什麼?不過就是惦念著當初逃出胡人大軍的時候,那個胡人將軍喊的那句“歸順不殺!”罷了。世人都道自己這種山野莽夫沒有見識,卻不見這種讀了書的人,也不過就是一個貪生怕死的軟蛋。想到這裏,那個渾身血汙的男子眼裏的鄙夷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