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蕭揉了揉眉。
果然,不該來。
何雨蕭掩下眼底的驚詫,朝藍伊夏的方向開口,“公司有點急事,我先回去。”
藍伊夏看了眼蕭寒生,腦中隱約憶起那聲小羽,心下了然地看著何雨蕭,“我陪你一起。”
蕭寒生絲毫沒有想過自家女兒怎麼遇到了何雨蕭這個問題,隻是想著自從上次墓地一別,到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一麵,不論如何也得留住他,父子倆在好好說道說道。
再深的怨恨也無法切斷他們父子的血緣關係,他作為一個從八歲以後便沒有給予兒子父愛的父親,現在,滿心滿眼都想補償他,不論這個兒子認不認他。
他立即下了台階,擋住何雨蕭的去路,“小羽,我們談談。”
語氣懇切,帶著小心翼翼。
“抱歉,蕭先生,我趕時間,而且,我記得我們沒有業務方麵的來往。”
蕭月從方才父親喚小羽那刻便呆愣住了,這個名字是母親曾經念過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可是,眼前的何雨蕭不是夏姐的男朋友麼?怎麼會變成她的哥哥?
她腦袋有些迷糊,轉過頭就看見父親一臉懊悔之色低頭在何雨蕭麵前說話。
那樣相似地眉眼,終於讓她驚呼出聲,“天哪!他不會是我哥哥吧!”
叫完又捂住嘴,才發現根本沒人看著她,這才鬆了口氣吐吐舌頭。
怪不得她總覺得他眼熟,卻不是見過,而是遺傳了父親的眉眼。
卻沒有父親那樣溫和的性子,她這個新鮮出爐的哥哥一身冷氣,眼睛冒著寒光,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蕭寒生,“補償?你覺得我需要?”
藍伊夏上前握住了何雨蕭微微顫抖的手,用力地捏緊,將手心地溫度傳遞過去。終於感受到何雨蕭周身的氣壓散去,他的臉色也恢複如常。
蕭寒生看著眼前的兒子前一秒一派肅殺之氣,待到這個丫頭過來時,整個人便柔和了下來。他不由得轉移目標,展開自己最慈祥的臉朝她笑,“丫頭,我求你件事,讓他跟我聊聊,好不好?”
藍伊夏怔了怔,為什麼求她...
腦海裏一瞬間排山倒海般湧出方萍的身影,以及她卑微的眼神。
她忽地心下一痛,她五年前就體會過那種絕望的失母之情,身旁的何雨蕭卻是剛失去了母親,無法想象他一個人是如何雨蕭度過那段傷心絕望的日子。眼前是他不願意承認的父親,他該有多悔恨,才能對自己這麼殘忍。
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說不清是為了何雨蕭,還是為了這支離破碎的家庭。一旁的何雨蕭頓時一把推開麵前的蕭寒生,“滾!離我們遠點!”
蕭寒生被推的踉蹌一步,門口的蕭月立即衝過來擺著防範地姿勢站在父親麵前。
何雨蕭卻再也不看他們一眼,將藍伊夏攬在懷裏就要回車裏,懷裏的人卻猛的推開他,走向蕭寒生。
“他已經沒了母親,你補償他什麼?重新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藍伊夏的聲音有些縹緲,仿佛隔著遙遠的記憶看到了曾經哭倒在夏名靖麵前的方萍,“我快死了,我現在隻想看著我的兒子結婚....”
那樣卑微的母親,生怕兒子由於自己失敗的婚姻而從此不願踏入婚姻殿堂,她苦苦地和病痛相抗,卻始終沒能如願看到她兒子結婚的那一天。
她閉眼的那一刻,心裏一定是帶著遺憾的吧。
蕭寒生胸口起伏不定,飽經滄桑的臉上皺紋橫生,一雙悲涼的眸子直直看過來,“一步錯,步步錯,孩子是無辜的,做父母的是對不起他,可我們沒辦法啊,他也毀了我們啊!這就是命運,我和他母親本就互相都有喜歡的人……方萍她,她才是最苦的,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小羽,所以,讓我補償你好不好?你要家我就給你家,你要什麼,隻要我給得起的統統都給你...”
何雨蕭父母這一段是藍伊夏不知道的,聽著蕭寒生斷斷續續的講述也大概理清了這充滿了陰謀的婚姻。
誰都沒有錯,誰都不必對不起誰。
隻是多出了他罷了。
是他亂了所有人的計劃。
何雨蕭定定站在那,仿佛周遭都與他無關。
這樣無聲無息麵無表情的何雨蕭是藍伊夏不曾見過的,她輕歎,“何雨蕭,你是他的兒子,不論你心底多麼排斥多麼厭惡多麼痛恨,但是,這是事實,不要躲避,不認他我們就走,不要難過,何雨蕭,你還有我。”
不要難過。
你還有我。
何雨蕭牽過她的手直接拉過停靠在一邊的加長車車門,“開車。”
“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