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不動聲色,看著沈環,上下打量,仿佛看一件珍寶。
沈環有些心虛,強作鎮定繼續道:“不過臣妾願意撫琴一曲,以示對太後的孝心。”
宇文垣已經站在了大殿的中間,自然不能悻悻然回去,他道:“好,太子側妃撫琴,我舞劍。隻是希望能彈一首激昂的曲子。”
於是有侍女搬了琴過來,沈環抬玉手彈奏起來。那是一首塞外名曲,悠揚大氣,配合宇文垣的劍很是恰當。
宇文垣的劍舞的很漂亮,少了幾分淩厲,多了幾分優雅,仿佛朵朵梅花盛開,一劍刺出,挽起六瓣梅花才收了回去,他的步伐輕盈,衣袂飄飄,眼波隨著劍流動,偶爾看向正在撫琴的沈環,四目相對,宇文垣嘴角勾起笑意,他本來就俊朗無邊,這一笑更是讓人心動,沈環也微微一笑,兩人仿若心有靈犀,琴瑟和鳴。
而這一切沈琤雖然看不清楚,卻能感覺到,宇文垣和沈環或許才是一對兒。其實不僅沈琤這樣想,很多人也是這種想法,這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宛若天成。沈環的那一曲本來彈奏的一般,但是配合著宇文垣的舞劍,便顯得出眾許多。所以一曲罷了,紛紛喝彩聲。
八王爺宇文琛更是讚不絕口,“七哥這劍法仿若盛開的梅花,煞是精彩,不知是從哪裏學來的?”
宇文垣坐回了位置,看向沈環,“是從沈家的梅花槍裏學到的。那一日見沈家姑娘耍的甚是好看,便留意了。”這話分明是向宇文旭挑釁,說完後神色略有得意的看著宇文旭。
宇文旭陰沉著臉,他已然麵色無光。
宇文琛今年十四歲,單純少心機,否則也不會有剛才的提議了。他沒有聽出宇文垣話裏的話,笑道:“七哥果然聰明。這沈家的梅花槍早有耳聞,可惜無緣相見。不過七哥這一套梅花劍,襯著七嫂這件梅花衣衫,倒是十分合適。”
宇文垣本來得意的臉有些僵硬了,心中暗罵,這個八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斜眼看向沈琤,隻見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仿佛沒有看到這一切,也沒有聽到這一切。還不如個木頭!宇文垣歎了一口氣。
太後開口了,“沈家女子果然不一般,這一曲別有風味。賞賜美酒一壺。”與太子妃的賞賜一般,這讓太子妃臉上有些不快。
沈環高興的謝過太後,落座。
接著其他王爺的妃嬪挨個獻出才藝,太後不時做點評,多是稱讚,偶爾也會說哪位嬪妃的琴聲欠些火候,哪位嬪妃的舞蹈不太精彩。
一直到容妃彈奏一曲結束後,輪到了沈琤,她示意小草要個笛子,拿了笛子走到大殿中央,輕輕吹了起來,這是她唯一會的一首曲子,《出塞曲》,是母親教給她的,曲子婉轉起伏,帶著些許淒涼,說的是守著邊關的士兵,在中秋佳節思念故鄉親人的情景。
沈琤全神貫注的吹著這一曲,仿佛回到了幼時,母親耐心的指點她每個音符,每當她吹對了一段,母親都會很高興的親吻她的額頭。每到月圓合家團聚之時,母親都會親自吹出這個曲子,她的眼角會掛著淚滴,而那時,父親會輕輕摟著母親,為她擦拭淚水。那是動人而溫馨的場麵。這一區,沈琤用了心,她自己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一曲結束了,竟然沒有人喝彩,沒有掌聲,六王子宇文琦忽然指責道:“今日是太後的壽宴,怎的吹如此傷悲的曲子?太不像話了。”
沈琤怔住了,這是她唯一會的曲子,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表演什麼才藝。
宇文旭說話了,“這曲子很好聽。七弟,你說呢?”
宇文垣哼了一聲,“的確不合時宜。”
八王爺宇文琛坐得離宇文垣最近,他湊了過來,暗暗扯扯宇文垣的袖子,“你怎不幫著她說話呢?”嘴巴呶呶,看向沈琤。
大殿上陷入寂靜,人們偷偷看太後和大王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顯然不高興,更是沒有人敢言。這宇文垣都不幫著自己的側妃,誰還會幫呢?
大王手中的杯子忽然哢嚓一聲裂碎了,是用力捏碎的。一邊的王後趕緊上前用錦帕為大王擦拭手上的血跡。眾人都是大驚失色,宇文垣知道父王動怒了,下一步就是懲罰了。心中忽然有點兒同情沈琤,可是他是大王最不寵愛的兒子,若是為沈琤求情,隻會是火上澆油,不由得看向宇文旭。
宇文旭顯然在思慮中,今日父王怒氣很大,若是一言不慎,隻怕救不了沈琤,還會將自己拖下水。
太後終於開口了,“這曲子以後不許再吹。”
沈琤呆呆的立在那裏,沒有動,太後的話算是懿旨嗎?難道以後自己連懷念母親的權利都沒有了嗎?這曲子在母親離去後代替了母親伴隨她長大,在孤獨的時候總會吹起,可是如今卻要她告別這曲子,心中終究是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