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月明午後便拉著林意寒讓他帶她出來閑逛。正巧走在吉慶街上,道路中間有位將士敲打著鑼鼓,禦用軍將人群趕至道路邊,並用長矛將人群齊齊圍住。遠處,兩架步攆緩緩靠近,所到之處老百姓皆跪地叩首,不敢抬頭。
月明雖被林意寒扯住跪下,腦袋卻還是一個勁地往道路中間瞧,幾十個宮人排成長隊,低頭屏氣往前走著。林意寒見步攆越走越近,便提醒她說:“這就是冥王朝的陛下,等會兒行至你麵前,記得低頭即可,莫要胡亂看。”
月明連連點頭,正準備低頭之時,身邊一個頑童卻站起身,從禦用軍腳邊的縫隙中擠了出去,走在步攆前麵的宮人已經走過,緊隨其後的是一排排騎馬的禦用軍將士。小孩個頭小,禦用軍騎馬前行,各個昂首挺胸,視野之內自然是看不到小孩的。
月明身邊的母親一直輕輕喚著小孩的乳名,他卻看馬看呆了,呼喚隨著軍隊的前行變成了抽泣,眼瞧著立馬要撞上了小孩,月明再忍不住,飛身過去將小孩抱入懷中。軍隊的馬受到了驚嚇,長嘶起來,前蹄抬起,月明將小孩壓到身下,用手抱住他的頭,緊緊閉上了眼睛。
風起,衣衫輕舞,月明隻覺得自己身子一輕,便飛上了半空。睜眼時,月明看見林意寒的側臉,陽光照在他的身上,頭上的白色發帶輕輕飄著,再往下看,她懷裏抱著小男孩,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四周,而她自己卻被林意寒穩穩環抱。
林意寒腳尖輕點了一下地上禦用軍舉起的長矛,往人群外麵飛去。月明落地之後,急忙將小孩放入地上,這頑童卻似乎不知道剛才自己的危險處境,拍著手說:“哥哥姐姐,剛才飛到天上去好過癮啊,能不能再讓我飛一次?”
原本還想教訓一下小孩如何保護自己,卻見他這般天真模樣,氣又消了一半。旁邊的林意寒也含笑著搖了搖頭,月明用手擰了一下小孩肥嘟嘟的臉蛋,笑著說:“你若以後不再這麼淘氣,讓你娘親擔心,改日哥哥一定帶你飛好不好?”
身邊的婦人跑到小男孩身邊,見他毫發無損抱著他就當街哭了出來,小男孩還一臉懵懂,“娘親,以後小五乖乖的,不再惹娘親生氣難過了。”
小五的母親定了定情緒才想起身邊的恩人,忙雙膝跪地磕頭感激,月明忙跑過去攙扶住,慢慢才將她勸住。小男孩被母親抱起,他卻一直揮著自己肉嘟嘟的小手不肯走,月明過去跟他拉鉤,“以後聽娘親的話,表現好了就來林府找哥哥,知道嗎?”
小腦袋點頭如搗蒜,婦人連連道謝之後便抱著小男孩走遠。
一場虛驚卻驚動了不少人,禦用軍已經出動,騎在馬上的魏源見是林意寒,對著身邊的副將使了使眼色,副將喝令按兵不動才緩解了更大的騷動。行走在禦用軍中間的步攆也停了下來,麗華太後原本閉目養神,見步攆停下,掀起了簾子見遠處有一男一女外加一對母子正在談論什麼,仔細一看卻是林家小寒,也不想讓南文宇在百姓麵前生出事端。
麗華太後招呼身邊一位太監去軍隊前麵打探一下,太監回報說是剛才差點撞到小孩,如今騷動已經平息,聽聞立馬可以啟程,麗華太後的心便放了下來,定了定神說道:“既已解除騷動,便即可啟程,莫要再耽誤。”
行至一旁的南文宇坐在步攆中一動不動,看著遠處月明與林意寒說笑著,心中頓時怒火中燒,奈何在街上不好發作,握緊拳頭的關節微微泛白,眼中的冷峻卻將他的憤怒暴露無疑。麗華太後看著他強作鎮定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站在步攆旁的夏公公,見此場景心中已經明白大半,隻攏了攏袖子,低頭不語。
正華宮中,南文宇將案幾上的奏折掃入地麵,嚇得一旁的小太監忙跪地磕頭,南文宇大喊一聲出去,小太監們忙不迭的往門外跑。見過大場麵的夏公公,小跑著撿起地上的奏折,語調著急的說:“陛下何苦生這麼大的氣,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太後若問起老奴,老奴又哪裏擔待得起?”
南文宇一頓脾氣之後,也稍稍平靜下來,像是打了敗仗一般重重倒在龍椅之上,胸口劇烈起伏,像是憋著一股氣。
夏公公跪地撿著奏折,聽到南文宇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他說:“寡人什麼都有,卻終還是得不到想要的一切。”
見南文宇再沒說什麼,夏公公便勸道:“瞧陛下說的,這天下都是您的,你若想要什麼還能得不到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