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思雅看著月明滿盒首飾發呆,月明很少見她對女子裝扮之物感興趣,便將她按在梳妝台前的座椅上,將思雅的頭發梳理順滑,改了她素日裏的隨雲髻,換了更加俏皮的飛天髻。又將一支蝴蝶釵插入發髻,隻要略施粉黛,當日樂音坊中嬌媚的思雅就回來了。
月明見她朱丹紅唇,便笑道:“這般模樣,哪個男人不心動?”思雅看著銅鏡中明媚的女子,眼含笑意。前廳中,秋水正幫月白盛著小米粥,遠處思雅一身水紅色裙裾將身邊的芙蓉花都比了下去。月白抬頭看了看她,麵上沒絲毫表情,讓思雅一度以為,昨日涼亭中的一幕是自己的一個夢而已。
吃過早膳,林意寒帶著月明往街上去了。說是冬至時節,涼州有放孔明燈的習俗,將心願寫在孔明燈上,待夜裏子時,將它放入空中,願望便能實現。
林夫人知月白他們定有要事商討,自己也找了個理由帶著雨蝶等人出去了。月白在手上敲打著玉扇,思雅自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月白將一塊方布平鋪在桌上,說:“那日跟秋水進入皇城,也大致摸了清楚,昨夜又讓鯤鵬隱於皇城上空,畫了這張方位圖。”說著將手指指向幽靜庭三個字,“我粗略算了下,幽靜庭處於皇城西北角,離南大門有些遠,正華宮和琉璃殿在南側,所以說重兵最易集結在南方。”
說完他抬頭看了眼思雅,她正聚精會神的聽他分析,一道光束照在她的側臉,連臉上微細的絨毛都看得清,定了定神,又說:“我與思雅的輕功從西北城腳翻入,綽綽有餘。”又轉向秋水和鯤鵬:“秋水待在城腳接應,鯤鵬藏於雲層之中,隨時待命。”
秋水和鯤鵬應許。秋水眼瞧著月白與思雅走得近,但眼前救出哥哥和嫂嫂才是正經,也不好提出異議,隻得著夜晚來臨。
夜深人靜,皇城西北角的城牆之外,月白與思雅縱身而入,牆角處秋水正躲在一棵榕樹上。皇城上空烏雲密布,正好將鯤鵬藏於其間。月白與思雅同時落地,兩人結著遠處的宮燈看了看皇城草圖,待確定方位之後,兩人均飛身一躍躲在幽靜庭的一棵大樹上。
幽靜庭中,一個年長的宮女將一碗粗米粥送到一間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姑娘,晚膳已經給你放在門外了,好歹吃點。”門內未曾應話,隻聽得一陣陣的啼哭傳來。
老宮女進宮數十年,在這幽靜庭中見過的事情太多,他日風光無限的寵妃,一旦進入幽靜庭隻怕是再難翻身,何況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姑娘家?老宮女瞧她一人孤苦伶仃,腹部微微隆起,便知她身懷六甲,也好心相勸,“姑娘不為自己,倒是為腹中的孩子想想啊。”
果然這句話靈驗了,屋內有輕輕的腳步聲,不多時一位身穿水藍色紗裙的女子開了門,天上雖無月光,卻隱約見她清麗的臉龐,一張白皙剔透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珠,看了讓人生憐。一雙纖纖玉手將地上的碗端了起來,跟老宮女行了行禮,便徑自回了房。
待她將門關好,老宮女才反應過來,口中喃喃道:“好個標致美人,倒比宮中一些貴妃還生得精致,卻不知年紀輕輕又懷著身孕,到底犯了什麼事兒,被關押至此?”說完對著房門搖了搖頭,宮中紛擾之事太多,又豈是她一個宮女該操心的,微微歎了口氣便朝別處去。
樹上的月白見月靈出門時,已有些不穩,手握著拳頭隨時都要衝將下去。思雅見他身子氣得微微發抖,怕他一怒之下衝了下去,卻又不知幽靜庭中是否有機關,南文宇處心積慮將月靈關押在此,難不成這麼輕易就讓他們得逞?
思雅伸出手,輕輕按住月白的拳頭,又捏了個訣,一道金色光亮從指尖傾瀉而出,在地上形成一個五星陣法,月白看出那是東訣在修仙課上所傳授的五星八卦陣,此陣可將方圓一裏之內的暗器擋於陣外,可以說是仙家逼不得已時的護身符。但是五星八卦陣極難操控,看來思雅平日裏定是下了大功夫鑽研,否則憑她的修為,怕是難掌控陣局。
月白反手將思雅的手緊握,兩人會心點頭,雙雙跳入陣中。幽靜庭原就是宮中人忌諱之處,自然夜裏沒多少人,周身金色光芒逐漸褪去。月白兩指凝氣,周身起了大霧,雖說幽靜庭夜間寂靜,也還是有備無患為好,大霧漸起,周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
思雅與月白手牽手往月靈的房門口走去,見未有異樣,便伸手叩門,房內窸窸窣窣的聲音漸起,聽得出來是月靈起身來開門。月白再忍不住,說道:“月靈,哥哥來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