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雨水仍沒有要停的意思,淅淅瀝瀝間倒把院內衝刷得清新一片,加上月白招來的霧氣,竟有種仙氣繚繞的意思。雖是清晨天空卻沒有亮起來,春雨知時節,倒催得人昏昏欲睡,月明本就不喜陰冷遇到睡覺的好天氣便也蒙頭大睡起來。
直睡到正午時分,秋水才好說歹說將她從被子裏拉了出來。林意寒倒是早早在凝香閣等候,好不容易等月明從房內走出,忙追了過去,“正是春困之時,又遇著這樣的陰沉天氣,想必你也無聊,便從集市上搜羅出了些話本讓你打發時間。”
近日來,月明倒是迷上了人間的話本,雖多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先前在南海之時她便從月白那裏搜刮了不少話本,什麼牡丹亭,西廂記她倒是滾瓜爛熟。
走到桌前時,卻看見幾本話本名字甚是有趣,一本道《流水無情花有意》,另一本寫著《長相思》,想必也是某位男子思慕別家女兒終又不得的故事,好在這些話本雖不能與月白帶回的精裝本相比,卻勝在插畫精致,讀起來甚有意思。
月明便坐下讀了起來,途中月白來喚林意寒,她便樂得清淨,才半日時間卻將一本長相思讀了個痛快。話本中最後一句:長恨無言終別離,願此生江湖相望再無期。
關上話本的時候,月明將詞句喃喃回味了一遍,若此生無緣終離別,不如相忘於江湖不曾見過。若愛至深,才會有這般感慨吧。
正暗自神傷時,卻聽到府外夏公公聲音想起:聖旨到,林府接旨。
月明雖還未過門,但也是麵聖過的,林母也早把她視為兒媳,便忙放下手中的書卷往府外走去。
夏公公手托著聖旨站在府外,心中卻是感慨萬千,見林意寒,月明,林夫人皆跪於府外,輕輕歎了口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念林府忠良之心,特將林府養女月明封為貴妃,即日收拾妥當進宮麵聖,欽此!”
像是頭腦中斷了根弦,月明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眼前驀地一黑,便再無知覺。昏睡了兩日,她將自己的元神封住,隻一心不思不想昏睡到地老天荒。
元神在夢境中飄蕩,卻終究找不到一個棲息之地,就這麼飄著吧,世間事情原就不受控製,這才是人間啊!她由著自己在一片無涯之海上遊蕩。
身後卻有個聲音一直喊她,她不想回頭,元神卻突然停住,隻喃喃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月明,我定保你一世周全。”聲音縹緲似是在天空中傳來的一般,那聲音她許久未聽到了,那時在玉榭島上,他隻張口說一句話,她便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
那個人沒給她粉身碎骨的機會,他將她帶到了人間,任她依戀另一個人。東訣,對你而言,我是不是隻是你人間輪回的小小插曲?她想問卻開不了口。
床榻上她昏昏欲睡,思雅將手中的手帕將她額頭的細汗輕輕擦去,月白看到她時不時喃喃自語,時不時抽搐幾下。月白再忍不住,將玉扇打開,正準備施法進入她的元神卻被思雅攔住。
“此時你還填添什麼亂,這進入元神豈是好玩的?一不小心便會讓兩人都墮入無境之地,便再回不來!”
“我若此時不將她帶回,還由著她在此躺一輩子不成?”
思雅搖了搖頭,平日裏說他是榆木腦袋倒真是不假,“你就算把她帶回,她便好過了嗎?問題到底是沒解決。”
月白自己也惱怒,心中有些生氣,原就是來人間為東訣輪回之事幫個忙,怎的還要把自己的妹妹搭上去。月明這麼又睡了兩三日,林意寒已被帶入宮中,明麵上是以傳道受業入住上書房,實則卻是怕他攔住月明。
帶走林意寒之時,南文宇特派百名禦用軍將林府齊齊圍住,月白雖對凡間士兵不屑,卻奈何要考慮府中家眷安危,隻得忍氣吞聲讓禦用軍將林意寒帶入宮中。
帶隊的魏源雖於心不忍,但也無計可施,隻得安慰林母道:“夫人也不必擔憂,魏源雖地位不高,好歹也是掌管軍隊的總督,有我在便保大人無恙。”
這會子便是內憂外患,生生將林夫人逼病,月白用真氣定住老夫人的元神才將將保住性命。黃昏時分,一群黑衣禦用軍卻試圖衝破霧氣屏障,將昏睡的月明帶入宮中。這黑色禦用軍身上皆帶有羅刹星戾氣,倒有些威力。
好在鯤鵬展翅在天,借羅刹星雲層威力,用巨翅將雲層齊齊鋪在林府之上,好歹是保住了屏障。
是日,柳成言用通靈之術掩了身形跨入林府,見著月白和鯤鵬便說道:“昨日醉仙居中來了幾個朝廷大臣,閑聊之時卻道意寒兄已被押入天牢。”
“南文宇這步倒是走得滴水不漏,人人都知月明是林府未過門妻子,他卻偏安了個養女的名號將月明招入宮中,封為皇妃。”月白憤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