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台上的紅色蠟燭漸漸滴下了燭淚,夜已深,東訣卻毫無睡意,他雖承了林意寒的肉身,思緒卻是原身,日後在林府中定要處處小心些,不可露出破綻。
天邊破曉,東訣才漸漸有了些睡意,便和衣睡了下去,正迷迷蒙蒙間,卻聽到府外一陣陣馬蹄聲若隱若現,東訣怕是宮中有人前來,便忙起身往府外走去。
林府大門開啟,東訣瞧見一匹白色駿馬上,一位女子身穿鎧甲正坐在馬背上,見他出來,顯然是愣了愣,隨即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他身邊,前一刻還是個巾幗英雄,後一刻卻是個哭哭啼啼的美嬌娥。
“哥哥是好了嗎?流蘇在亓賀收到噩耗,忙帶著人馬火速趕來,路途漫漫隻怕是見不著哥哥最後一麵,今日瞧著哥哥這般好好站在麵前,心中甚是高興。”那女子抹了抹眼淚說道。
東訣自是不知眼前女子是誰,一時見她如此也不知怎的相勸,正不知所措時身後卻傳來了月白的聲音,“流蘇姑娘可算是來了,原是你這哥哥命大,眾人皆說他沒救了,宮中禦醫也是束手無策,好在是福大命大到底讓他給扛過來了,你也無需傷心,如今眼前的又是你那能上天入地的意寒哥哥!”
流蘇這才漸漸止住了眼淚,月白見東訣還是愣愣的,便忙解圍道:“許是再見你這幹妹子有些激動了吧,整個人都傻了!”又轉過頭對著流蘇說道:“瞧你這哥哥還是那副呆呆的樣子,且別理他,隨我進府!”
流蘇也未曾察覺什麼,隻隨著月白入府。東訣在背後輕輕搖了搖頭,在林意寒體內蟄伏太久,卻是錯過了太多事情,他不怕灰飛煙滅,不怕歸於塵土,卻終是害怕月明心中沒有自己。
流蘇到來算是給沉悶了許久的林府注入了一些新鮮元素,隨她來的副將阿紮是第一次進涼州,雖到來之時早了些,吉慶街的早市還未開,但看到鱗次櫛比的店麵也知這個南邊的富庶之國,平日裏是如何的繁華。
秋水將上好的龍井沏好送來,一杯杯端與眾人,待走到阿紮身邊將茶杯遞與他時,旁的人都看得出這個少年老成的副將,黝黑的臉上竟難得出現了一抹紅暈。繼而又死要麵子的說:“天氣原就悶熱,我不喜這熱茶,還是喝我亓賀草原的泉水最是解渴!”
秋水笑著看他將腰間的一個水袋拿了出來,對著嘴猛灌了幾口,又瞧見秋水正看著他,不由得喝得急了些,活活給嗆住了。咳嗽聲響徹前廳,月明和思雅兩人看出了些眉目,正抿嘴笑著。
流蘇卻是看不過眼,雖說阿紮年紀不大,素日裏卻穩重得很,所以才在千軍之中偏選了他當副將,又千裏迢迢的將他從亓賀帶到涼州長長見識,如今卻這般不濟,活活鬧出一場戲。
“阿紮平日裏穩重得很,今日許是初次入涼州興奮了些,才失了體統……”流蘇解圍道。
卻不料阿紮聽到這般解釋之後,許是有些不滿意,咳嗽聲更大了些,惹得月明一陣笑,“流蘇姐姐,你的話都是半句對半句不對了,阿紮將軍今日是興奮了些,卻不是初入涼州,而是為了某人!”說完眼睛直往秋水身上瞧。
秋水知大家打趣,也未有多想,隻重新倒了杯茶遞與阿紮手上,“泉水再好,也不如茶水解乏,將軍略嚐一些便知。”
阿紮看著眼前的青花瓷茶杯,慢慢接了過來,輕輕打開杯盞,一股淡淡的葉子清香便傳了出來,阿紮忍不住喝了口,雖是熱水泡製,清香卻直達肺腑,將這些時日趕路的疲乏齊齊逼了回去。茶葉果然是個好東西。
思雅看阿紮喝了茶水,也休息了一會兒,便提議道:“阿紮將軍初入林府,自是想好好欣賞一番冥王朝景致,不巧我等午後都有事要外出,且讓秋水帶你熟悉一下才好。”
月明笑著看了眼思雅,又對流蘇眨了眨眼睛,流蘇便知曉她們的意思,也說道:“我還有個舊友在城中的醉仙居,午後需去拜會一番,你且好生留在府裏,由秋水姑娘看著你,可莫要出去闖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