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晉舊土,華陽城,幽牧台。
青梅樹下,棋一盤,酒兩盞,思緒萬千。
白衣男子抬頭看了看幽牧台上這片梅林,兩年前那個人就是坐在這兒,望向青梅樹下的她。
那時的她,一定是足夠動人的吧。
“我真的不會下棋。”李襄月的聲音把司馬言的思緒拉回現實。
他輕輕一笑,“沒關係,我自己下,你坐那兒陪我喝酒就行。”
李襄月“哦”了一聲,便端起酒慢慢喝著。
兩年前司馬言和陸昭然出遊時,她也在暗中護衛,所以對這裏還是很熟悉的。這裏較兩年前沒什麼差別,隻是兩年前來的時候是六月,林中花開一片,景色甚好。而現在時值初冬,花早就落了,果也被人摘完了,隻剩那些無精打采的葉子掛在樹上。
“哎,我有個問題啊。”
司馬言抬眼看了看她,“說吧。”
李襄月放下手裏的酒,認真問道:“兩年前為什麼不告訴我那個人就是西燕皇帝?”
司馬言一邊不緊不慢地在棋盤上落子,一邊反問她:“我若是告訴了你,你能忍住不去跟他拚命嗎?”
她想了想,最後搖頭,“不能。”
“那不就得了。”司馬言放下棋子,端起酒喝了一口,“也許你現在正心說自己當時未必會不得手,對嗎?”
她點點頭。
司馬言還是輕笑,“認出他以後我第一時間就進行了試探,結果從南齊帶出來的皇宮禁衛馬上就折損了一半。若是連你也搭進去,我們的靖國公主怕是那會兒就得被他強搶回去。”
李襄月不吭聲了,她在江湖上難逢對手,但對上各種皇室的密衛卻很難占便宜。一來他們很少單打獨鬥,極擅配合;二來他們為完成任務可以說是手段無不盡其用,防不勝防,所以與他們對敵和江湖上的打鬥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如果司馬言說的不是假話,當時慕涯身邊的密衛對上南齊禁衛都輕鬆取勝了,那她確實不應該出手。
於是她沒再說話,就坐在司馬言對麵老老實實地喝酒。
棋盤另一邊,司馬言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也越來越亂。
兩年前他來北晉,也是為了探查這裏被西燕占領後具體是個什麼狀態。也不知陸箴是什麼時候說漏了嘴,讓陸昭然知道了這事兒。幽牧台的青梅林天下聞名,最喜歡青梅的她自是心往久矣,於是便纏著他想要同行。最後司馬言拗不過她,加之陸箴也有意成全妹妹的心願,司馬言便隻能帶著她一起。
如今所有的一切,應該都要從那次出行說起。
司馬言之前就一直在探查各國的情況,看過各國主要皇室成員以及重臣們的畫像,並且熟記於心。所以在幽牧台上他一眼就認出了西燕國君慕涯,一番試探後得知不是對手,本想趁己方還未暴露趕緊回避,卻不想慕涯被陸昭然的美貌吸引,主動上來搭訕。
“姑娘,在下慕容丘,西燕銅陵人士,敢問姑娘芳名?”
來者那恭敬的模樣,以及因為緊張而微微手抖的細節,怎麼看都不會想到會是橫掃天下的西燕國君。司馬言本也不打算再招惹,隻是覺得好笑,但心裏笑著笑著突然有一道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