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花了近一個小時朝她的住處走去。

途中有幾輛出租車試圖讓我們登上他們的戰車,但都被我們拒絕了,我拉著她的手,我能感覺得到她的心情很好。在經過一家24小時經營的連鎖超市時,我們挑選了一些當下暢銷的食品:被做成心形模樣的巧克力、五顏六色的冰激淩、被半凍成冰塊的礦泉水、以及一盒奶油餅幹。我們抱著這些走進小道,以最近的路程慢慢朝住宿走去。

“忘了問你,你可有女友?”陸苒隨意的說道。

“有一個相戀三年的女友。”我說,“大學同學。”

“她也在此地?”

“嗯,不在。”我本不想撒謊,但不知為何我卻更不願告知實話。

“這樣啊,那你們一定很相愛,能夠容忍自己的愛人不在自己的身邊?”她對著昏暗的新鋪的馬路說道。

我搖了搖頭,“在去民政局取小本子之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的生活與她的生活還無法重複在一起。”

“人的命運真是奇怪,直到現在為止,我都對我們成為朋友的這個事實感到詫異不解,就如上天硬把你與我的命運糾纏在一起一般,你可有這種感覺?”

“我還好。”我說,“但我相信如果不能遇到你,那我的生活就會失去一道色彩,一道填充追憶的色彩。”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聲音在寂靜的晚上顯得格外響亮。她使勁用手摟著我的胳膊,用頭觸碰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試圖回想我同雙琳夜晚漫步的場景,但不可思議的是,居然沒有一次讓我覺得比這次的漫步更讓我值得留戀,仿佛應該用老式的黑白錄影機記錄下這次的路程,然後在幾十年後在打開這段回憶。

在陸苒所住的樓下,她用濕潤的嘴唇吻了我如沙漠一般的沉默的嘴唇,口中還留著一絲苦澀。我們往下都沒有在開口,相互的擁抱在一起,久久地、久久地一聲不響。

我迷迷糊糊的回到住處,也沒看牆壁上的時針,但我有種感覺,這一天仿佛很長很長,長得讓我整個腦海裏保存三年的東西在慢慢的自動做出修改,而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改變。

指針的聲音在腦海裏慢慢放大,時間也被拉長,夢以悄悄的進入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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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鬧鍾的聲音把我從夢中驚醒,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陽光以從半掩的窗簾裏溜進,不見木子的蹤影。我看了一下時間:八點十五分,我把手機關掉並合上窗簾,然後又趁著睡意還沒走遠之際,閉上了帶著睡意的眼睛。

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將我驚醒:隔壁的鄰居將鑰匙忘記在了屋中,在道過謙後我對他也報以微笑。時間以近午,睡意以全部隱去,我兀自抱攏雙臂,目不轉睛的盯著天上慢慢變幻的潔白的雲彩,天空湛藍,cd很難見到這種天氣。

過了一會兒,我收回視線,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直的脖頸,在空蕩的客廳裏,我打開電視看著轉播的nba節目。

在閑暇的時間裏我也是盡可能的讓時間匆忙的從我身邊溜走,因為我不想體味枯燥無聊的生活細節,當然被自己所喜愛的興趣勾引住自然會讓我摸不清哪裏是頭哪裏是尾。

電話鈴聲短暫的響了片刻,一條新的短信,屏幕上顯示著陸苒:感謝昨晚,即使我也不知道該感謝什麼,但我深深的知道我昨晚的收獲,或許是昨夜的淚水、又或許是傾訴,總之……我今天的心情很好。

“我的心情也很好。”我心裏想到。

我穿戴整齊的出了門,直奔不遠處的菜市場,我買了一些我自己喜歡吃的蔬菜:布滿水珠的黑紫色茄子、個頭中等的西紅柿、薈萃般的生菜、以及雞蛋與豬肉。一天所操心的事情不多,但做飯算一個不大不小的事情。

我撥通陸苒的電話,“中午過來一起吃飯可好,嚐嚐我的手藝?”

“你還會做飯?這時代連女人會做飯的都漸漸少了。”她顯得頗為詫異。

“早年和父母在一起時學了一點,還過得去,中午來嗎?”

“嗯…..好吧,我料理一下便馬上過來。”

我掛斷電話,把詳細地址用短信的方式發送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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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學在家鄉裏的縣城裏麵就讀,那時的縣城是經過新搬遷的新縣城,除了地勢平坦之外沒有任何美感可言,到處都是髒亂的破舊房屋與破碎的馬路,街道之外的幾米遠就是一片片狼藉的莊稼地,仿佛各種植物是自己長出來的一般。學校也同街道一般,白色的牆壁上到處都有漆黑的裂縫,雨季時裏麵總有一股難聞的潮濕之味,我就在這種情況下讀完了我的初中三年。

那時的縣城正處在開發之中,做建築勞務的父親便帶著一夥工人一同來到了這裏,當然還有我和母親,每到暑假或寒假的時候,做飯的任務便落在了我的手上,他們總是很忙,隻有在吃飯的時候才能見到他們,久而久之,他們便時常誇獎我做飯的手藝,當然,樓下的網吧網管也與我越來越熟。

整個中學時期,日子仿佛單調的非同一般,整個人仿佛是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除了讀書與做飯之外,似乎沒在做過其他事情了,至少現在腦海裏想不起其他稍具印象的事情,而這兩件事又是我最討厭得事情,教室裏麵擁擠的座位,家中冒煙的空氣。

讀大學時,我懷著解放般的心情坐到了重慶,同時又帶著一點對陌生環境的恐懼。雖然我討厭集體宿舍,但一日三餐好歹不用自己操心,隻管做一筆明碼標價的交易即可,甚至連洗碗也一同省去了。總之,大學雖然在我眼裏是浪費時間,但用大學生活換走了中學生活,還算是一筆可做得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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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在廚房忙碌的時候,樓下的過道中,陸苒提著一袋水果朝樓梯口走來,我招呼了一聲,她頓時快步伐朝樓梯口走來。我打開門在門口等候了一會,大約過了一分鍾,陸苒便一臉笑容的將手中的水果遞到我的手中。

“住的不錯嘛,我還以為是那種環境最差的那種。”進屋的陸苒四下打量著。

“還過得去,你先坐會?飯菜一會就好。”我說。

“嗯,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怎麼就你一個人?”

“這不更好嘛,全在屋子裏那可就顯得擁擠了。”我閃身步入廚房,留下陸苒在客廳裏四下打量。

一陣忙碌過後,廚房裏雖然顯得頗為雜亂,但好歹有一股香氣飄蕩在整個屋子裏。

“你們住的是這間有電腦桌的屋子嘛?有的亂哦。”陸苒的聲音從臥室那邊傳來。其它的房間都上著鎖,隻有我們住的那間屋子門是開著的,髒衣服都還堆在一個角落裏,從外麵便能瞅個一清二楚。我這人有個習慣,在沒穿完最後一套衣服時,是不會輕易去洗衣服的。襪子每次都是買十雙,在穿第十雙襪子時才會回過頭來去洗最前麵的九雙。好歹比木子好一點,聽他說他一年要穿五十雙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