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會計姓黃，劉碰頭姓劉。為何會計說出劉碰頭幾次沒叫他就以為怪。劉碰頭有稱呼會計什麼？這裏邊還真有個故事。會計上上輩人就是賬房先生，這家人心靈就是不善言辭，正直可是村裏掛上號的。這兩家的淵源是因為劉碰頭他娘。劉大娘年輕的時候可是方圓幾十裏有名的漂亮媳婦，回個娘家都的有人接送。那是六幾年吧，正巧那會劉大娘娘家沒人送她回來，天剛落黑劉大娘回到離村八裏的殺虎溝，遇上了蒙麵歹徒。那是會計十七正在縣裏上中學，聽見喊聲就不顧一切的奔了過去。但是對方是個彪形大漢，會計人小力薄那是對手。隻能拚了性命不讓對方得逞，幸好有車把式路過。這才一聲響鞭嚇走了歹徒，車把勢把兩人捎到離村不遠撂下他們趕車走了。劉碰頭他爸是個火爆性子急脾氣，那天下了工就覺得眼皮直跳。一個人沒事就往劉大娘回來的路上去接，正巧碰上兩人，一看情狀。不由分說一把扯過劉大娘，順勢朝會計當下就是一腳，可憐會計這救人的小英雄慘叫一聲倒了下去。知道犯下錯的劉碰頭他爸，把會計連夜送往鄉醫院。可由於傷勢較重落下殘疾。劉碰頭他爸在會計他爸麵前跪了大半夜，經人說和賠上一毛褳小麥。而且要保證給會計娶上媳婦，當時都立了字據。劉碰頭他爸到死都沒再和人磕過嘴。會計的一生從此改變，他沒再上學。平時更加少言寡語，第一次婚姻沒過多久就散夥了。後來劉碰頭他爸碰見一個江湖遊醫，認真看了會計底下的情況後。說能治，一是要一毛褳麥子作為醫資。而是要會計跟他去住一個月。劉大娘滿口答應，為了自己丈夫犯下的著不可饒恕的過錯。不行我就陪人家睡！當著會計的家人，這樣的丟人鬼話她都講過，劉碰頭他爸也在場，哎呦一聲蹲在一旁撓頭發，恨不得撓出血來。說這話時劉碰頭剛滿月，已經經人說和過繼給了會計做兒子，說好就叫親爸。會計來到遊醫先生的家，第二天劉碰頭他爸就把麥子送來了。遊醫先生一到晚上關上院門就在屋子裏掛上了春宮圖，聲情並茂的去講解。剛開始會計看都不願意去看那些流氓圖畫，但後來他抬起了頭。遊醫每天還給他熬一劑中藥，十天以後，遊醫撤了牆上的圖畫，讓他默說那些圖畫。半個月後他往往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那年割到麥子，會計再次結婚，媳婦是劉大娘娘家的親戚。據說當時無論劉大娘怎樣保證，那離過婚的親戚都半信半疑，最後不知是咋通過了檢驗關。第二年會計的女兒生下來了，滿月的時候劉碰頭就會叫人了。會計和劉家商量隻讓劉碰頭叫親叔，說話人還特意說明了一條。劉碰頭見了他把可以忘記叫，碰見會計不能忘了叫。遊醫走的時候很恓惶。無兒無女死在家裏無人過問，還是會計跟了人過去下了葬。留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敢要全燒了。
阿黃從縣城回來後就很矛盾，自己這段時間搜集了不少村裏這些年在土地方麵的漏洞。他和張寡婦商量在關鍵的時候向村委會發難，以保證自己的土地原封不動的登記到自己名下。可黃瞎娃個孫子插了一腿，大棚那塊地劉瞎子已經種上了。再者村委到法院起訴自己，要不是自己有兩下，怕要栽了。王頭已經和自己說開了，飯錢也給算了回來時還讓劉碰頭把自己捎回來。還給咱孩子買的點心。阿黃在自己的心裏不停地盤算著，到底換弄不弄呢。人是個複雜的動物，人大腦會經過精密的計算以確定某件事的值不值當。但值不值當的標準卻是一個人一個樣，這就造成了人的判斷標準的不同。想起自己的棚兩次被燒，自己的投資打了水漂。那天王頭是給了自己一點麵子，可那小恩小惠想收買誰呢。一想到這，阿黃的心裏充塞著不平和憤懣，霎時間平常感到有些暖意的事變得冰冷。王頭的所作所為顯得陰險而別有意味。不行！不能跟他們這樣算了!阿黃的心裏重新燃起戰鬥的欲望，他仿佛看到那些讓他難堪的人通通被他打翻在地，他再上去踏上一腳。阿黃阿黃！劉碰頭跑進來叫他，村裏的機動地統計出來了！要公開發包哩!你不去看看？說著腳步聲向外跑了去。噢！阿黃應著來不及多思量就帶上門去村委會門前看熱鬧。村委會門前聚了不少人，大家看西洋鏡似的對公布欄裏的地塊指指點點，在地塊後麵還有現在的耕種人，這是不少人最想咬蛋的地方。阿黃快速的用手機拍了照，幾乎是快步走回家，關上門翻出自己的寶貝筆記本，放大手機屏幕上的畫麵認真對照起來。比自己收集的還詳細。阿黃驟然間很是失落，仿佛自己是在眾人麵前被脫光了衣服無法遮羞的窘相，脊梁骨杆子突然發酸直不起來。他艱難地彎腰起來，佝僂著踱到牆邊，扶著牆挪到裏屋床邊，癱倒在床上。是誰走露了秘密！阿黃又開始了黃氏思維。自己老婆不可能，這個想法讓他有些歉意。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婆可以算是自己的知己。結婚以後，自己有什麼點子，老婆總是搖旗呐喊。這才有今天的阿黃啊！張寡婦？也不大可能，他與村委那些人本就不大來往。她那個想要追回自己兩個已經參加工作兒子承包的願望在阿黃看來都有些站不住腳。隻不過她聽風就是雨，希望通過阿黃這個村裏崛起的政治“新秀”歪打正著。阿黃也需要一重量級的人物支持他的行動，於是一拍即合。不可能前兩天她還來電話詢問進展，鼓勵阿黃不要放棄，要為村裏辦些好事。剩下的幾個貨都是些隨口答哇哇的主，隻是想保住自己的一點額外所得。劉碰頭！阿黃突然想到他，那年種大棚時，劉碰頭就當麵質問他為啥有了辦法不肯說出來，之後就多見麵少說話了。這回人們聚集起來後，劉碰頭有天也來了。進門就氣憤地說，真他媽的太欺負人了！說南岸子那塊地是他爸在時開的爛石灘，二輪承包時都沒登記，現在硬要算數。別把握逼急了雲雲。當時正是廣招兵馬之際，人家去了也不好趕人家走啊！後來有人說他見了會計都不打招呼了，看來就是鬧翻了，八成是會計在這件事沒給墊好話。漸漸也就從心裏接受了他。劉碰頭不多發言單開口總在點子上，大家都說他跟誰多了隨誰，他也就笑笑。是不是他呢？南岸子那塊地在不在機動地上呢？阿黃記不清了。阿黃心裏亂極了，亂得他不想動彈。劉碰頭！你是臥底！也不像啊！每次來他坐不多會就走了！從來也不多打聽。再者說自己也沒讓他進過核心圈啊！阿黃想不明白。這其實就是黃氏思維的局限，也就是“牛角尖效應”。村裏的事大家沒幾個人不清楚，平時大家不撕開了臉皮講。是因為大家都身處其中，利益互相糾葛在一起。阿黃為自己出了一次頭，是很多處在利益脆弱邊沿的人似乎看到了保護的力量。於是“第二村委會”應運而生。隨著土地確權的深入，利益的暗點不斷暴露，村委一般人努力糾正錯誤，從保護大多數的人的利益為出發。這樣阿黃的“殺手鐧”便不奪自失。當然這中間劉碰頭的作用還是值得肯定的。他及時彙報第二村委會的動向，老劉幾個有針對性的私下化解矛盾。團隊中的人除了自己的利益還又集體利益，而團夥中的人真正意義上講除了自己的利益是沒有集體利益的。“牛角尖”的唯一出路是把牛角鑽透，可牛角的最頂端是相對厚的，鑽透需要功夫。這也是人生的一道走得通的法門，不是所謂的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