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氣惱了一陣後,跟顧老爺商量著想拿親家一個錯處,日後好在生意場上找補回來,那顧清珩卻吵鬧著說咽不下這口氣,他沒上齊家去尋事,卻往自己院裏抬進一個姨娘。肖氏隻氣得把他叫到麵前來大罵一頓,齊氏卻什麼都做不了,隻有咬碎了牙齒和淚咽。
念華對齊氏有同病相連之感,有心與之結交,溫聲細語地找了話題與她攀談起來,直到肖氏身邊管事的李媽媽出來,說夫人起身了才禁了聲。
念華是長媳,身份比顧老爺的姨娘們高,她走在前邊,帶著眾人行禮。例行公事地問了安,回了肖氏的問話,婦人們剛擺上早飯,顧老爺的羅姨娘就姍姍來了。
那羅姨娘的年紀比肖氏小不了幾歲,但穿的衣衫,戴的首飾卻華麗張揚,與肖氏的冷漠暗沉大不一樣。
今日她穿了件棗紅色繡著精致海棠花紋的襖裙,花樣裏還摻了銀線,外頭罩著個玄青色繡五彩遍地錦的棉比甲,身上披掛了全套的紅寶石頭麵,烏黑油亮的頭發梳了個嫵媚的墜馬髻,幾隻鑲金嵌玉帶流蘇的簪子,在腮邊輕搖,臉上濃妝淡抹,長眉畫得斜飛入鬢,淺淺一笑,神態慵懶,很有幾分風韻。
念華還是在第一次請安時見到過羅姨娘,她知道這羅姨娘比其它人得公爹的心,又自持誕下了一對雙生子,一直與肖氏暗地裏較著勁。
念華在康平院裏,見到過顧清遠一提起那一房人,就一臉厭棄的樣子。想來羅姨娘也是有些手段的,念華當下便加了小心,不動聲色地往後挪了兩步。
羅姨娘走到肖氏麵前按著規矩行禮,肖氏冷著臉也不叫起,羅姨娘並不甚在意,禮畢笑笑,便自起了身,大大方方地往肖氏身邊一站。肖氏用眼角掃了她一眼,冷聲道:“姨娘不是告病假了嗎?即起不來就別來了,帶壞了旁人事小,若是受了風,還得在床上多耽擱幾日!”
“勞夫人記掛了。妾身可是萬萬不敢久病啊,不過喝了幾副藥多歇息幾日就好多了。”羅姨娘不急不氣,慢條斯理地說,“隻是今兒早上,”羅姨娘舉起手帕按了按唇角,“妾身惦記著來給夫人請安,老爺卻非要妾身喝了藥再來,這才遲了,” 她熟門熟路地搬出老爺來做擋箭牌,“妾身見雪停了,剛送走老爺,就趕著過來給夫人道喜。”說完她還把手捏在腰間福了福 。肖氏卻像沒聽見一樣,沉聲吩咐開飯。
念華站在繪春身邊侍奉婆母用早飯,眼角餘光看到王姨娘有意無意地退到了角落裏。念華暗自好奇羅姨娘來道的什麼喜,猜到這個“喜”定是婆母不喜的。
果然那羅姨娘見肖氏不理不睬不接話,有些按奈不住似的,又挑起了話頭。
“如今咱們二爺可算是給府裏立大功了,買賣做得好,這一趟收獲頗豐,還與西北軍有了關聯,這可真是裏子麵子都有了!”羅姨娘笑得眉眼彎彎,露出了眼角的幾絲細紋,“現如今咱們二爺也長成了府裏的頂梁柱了,夫人教子有方,此乃一喜,妾身先給夫人道上這一喜!”
念華暗想:“此乃一喜?難不成這不招婆母待見的事,還不止這一樁?”果不其然,不等羅姨娘福下身去,肖氏就端著主母的架子板了臉斥責道: “這是哪裏的規矩?一個姨娘妾室也配對府裏的事指手劃腳?老二有了出息,自是祖宗保佑,老爺教導有方,什麼頂梁柱不頂梁柱?有老爺在,府裏的天自有老爺來頂著,豈有你來說嘴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