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華不肯聽也不敢做,她隻想立刻回到自己房中去,她在顧清遠這裏逗留得久了,明日一早羅湘玉就會知道,婆母也一定很快就會知道,到時候她真的是難做人了。
兩人正在拉扯間,突然院外傳來一陣嘈雜,有雜亂的腳步聲在院內奔走。
兩人不約而同停了手,念華著急地推開他,立刻從床上坐起來,手慌腳亂地整理身上的衣服。顧清遠接二連三地被掃了興,火氣十足地衝外吼道:“混帳東西!大晚上在外麵喧嘩,都給我打出去!”
“回大爺,好像是秋媽媽帶人來了。”春凝在門外怯生生地說。外麵更吵了,隱隱有火光映進來。
念華剛整理好衣衫,羅湘玉就舉著燭台到了門口:“爺,出了點事,容妾身進來說?”不等顧清遠回複,羅湘玉推門就走了進來。她披了一件大氅,發絲有些淩亂,顯然是剛從床上起來的。念華下意識地攏了攏頭發,餘光裏看到顧清遠拉了條被子把自己蓋嚴實了。
“大奶奶?”羅湘玉沒想到這個點兒念華還在顧清遠屋裏,有一瞬的失神,念華忙問了一句:“外麵怎麼回事?”羅湘玉想到外麵的情境,有點怨恨的瞪了她一眼:“秋媽媽帶人來了,說是要見奶奶。”
“見我?”念華大吃一驚,顧清遠也連聲問:“什麼事非得要在夜裏頭見?”羅湘玉快步走到床邊,從幔幹上取下一件外襖,替顧清遠披上:“妾身不知。秋媽媽讓妾身先來稟了爺,再喚奶奶出去。”顧清遠不耐煩地揮開羅湘玉,“什麼事?讓她進來說!”
秋媽媽就進來了。顧清遠的屋子秋媽媽下晌才來過,那會進來時人是笑咪咪的,這會進來卻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帶著一身寒氣。
“媽媽不必瞞我,何事大夜裏要見我屋裏的人?”顧清遠不等秋媽媽把禮行完,有些氣急地打斷了她。秋媽媽沉穩得很,知道顧清遠著急,一邊答話,一邊把禮全了。
“大爺莫怪,是夫人讓老奴請奶奶回去問個話”,秋媽媽轉頭看向念華: “話說清楚了,老奴立刻把奶奶送回來,若是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她向顧清遠微微施了一禮,“事情沒查清楚前,奶奶就先留在睦元堂了。”
顧清遠仿佛耐心都被耗盡了,他煩悶地用力拍打著床板:“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事?”羅湘玉慌忙抓住他的手:“爺,仔細手痛!”她又回頭來催秋媽媽:“媽媽您直說便是,不打緊!”
“奶奶奉給夫人的拜墊裏暗藏利器,夫人今日頭一回用,被刺傷了腿。”秋媽媽略想了想,還是坦白地說了。
“不可能!”念華大駭,“拜墊是我親手所做,屋裏人都瞧著呢”。秋媽媽沉聲道:“不是夫人不信奶奶。東西從奶奶手裏出來,已有多日,中間也經了幾個人的手。隻是謀害當家主母事關重大,涉及到此事的人,不管是誰,一律都要拘起來問個清楚。”
顧清遠也大吃了一驚,掀開被子就想要起來:“母親傷到了?傷得重不重?看過大夫了沒有?”羅湘玉慌得急忙拉他“爺!爺!外麵天寒地凍的,出去不得!”念華顧不得擔心自己,也急忙上去相勸,春燕帶著春凝等人跪了一地,把出口堵了個嚴實。
秋媽媽起身擋在顧清遠麵前,拿出長輩的口氣來:“夫人無妨,也請大夫來瞧過了。敷完藥老奴等人已經侍候夫人歇下了。這會子怕是都睡熟了。大爺這會兒要去睦元堂,定會驚動夫人,夫人為免大爺擔心,少不得又要起身,反倒攪了休息。”
見顧清遠麵上有了鬆動,她忙施眼色讓羅湘玉將他扶回床上坐下,待顧清遠坐定了,秋媽媽往前邁了一步,拿出誠心來,細細地勸,語氣裏滿是痛惜:“夜裏風大寒氣重,大爺出去受了涼,萬一有個好歹,咱們精心養的這兩三個月可就白費了,且不說老奴的罪過大了,夫人更是要心痛!大爺,今年是大爺成親的頭一年,今年的大年夜,夫人還盼著大爺能陪在身邊吃個團圓飯呢。”
聽了這話,顧清遠沉默了片刻,他知道這連夜傳人一定是肖氏的意思,低頭揮了揮手:“罷了,清者自清。周氏,你且隨媽媽去吧。”
念華就這樣跟在秋媽媽的身後走出了屋。
屋外寒風四起,吹得樹枝亂搖,發出嗚嗚地聲音,讓她覺得身心俱冷。